“最好的结果,是贬官流放。最差的结果,是全家陪葬。”
岐味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能以八大家族之外的身份在官场上纵横数十年,岐味经历过的事不比任何人少,对各种结果早有了预料。
死亡而已,很稀罕么?
劦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佬,你不按常理出牌,这话没法接啊!
顿了一下,劦行强行按住话题:“内佐平很有觉悟。不过,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蝼蚁尚且贪生,求生并不是件丢脸的事。”
岐味摆手:“让我猜测一下,你这意思是劝说我向其他人靠拢。事实上,大家都清楚,百济的王子中没有谁有能力与扶余义慈抗衡,且扶余义慈的羽翼已丰,只要扶余璋不是铁了心要换太子,没有谁能动摇其地位。”
“即便谣言能给扶余义慈造成一些困扰,也不过是短时间内拖住他。”
“所以,你们的倚仗只能是外部势力。现在能影响到百济的势力只有大唐、高句丽、新罗、倭国四家。”
“其中新罗与百济交恶,你们应该攀不上;倭国自有渠道与朝堂联系,用不上你们;高句丽人一向倨傲,不会理会你们。”
“能让你们信心满满地靠过去,只有大唐了。大唐兵强马壮、国力鼎盛,还在买召忽驻扎有兵马,新换上的使者还强硬无比、出手颇无节操,确实是上佳的人选。”
劦行目瞪口呆。
内佐平居此高位,果然并非侥幸。
自己只起了个头,他就抽丝剥茧的分析得头头是道,或许细节上略有出入,大体却差不离。
这次游说,没有效果不说,说不得还会被岐味抓了向王室邀功。
谁让自己贪功,行此险事呢?
即便是死也不冤啊。
劦行的心在下沉,等待命运的审判。
岐味淡淡一笑:“虽然老夫不会靠向哪边,却也还不至于沦落到拿你邀功的地步。岐鲜,送送劦行。”
劦行心头突然大喜。
只要岐味没有完全封死交流之道,就意味着劦行的成功!
岐鲜相送,更是明显的示好!
……
泗沘城王宫。
真诚等八大家主脸色阴沉。
事情脱离了掌握,武王与倭国使者鬼冢幸夫互签的国书,已经由倭国副使寺内信秀带着离开了泗沘城,算算时间,恐怕已经出海了。
“大王这是乾纲独断,不需要臣子辅佐了?”
真松阴阳怪气的吐了一句。
百济并不是王室独家的百济,同样是八大家族的百济。
即便百济选边站这种大事,武王不给他们决断权,可他们也还有知情权!
扶余璋脑壳也痛。
才一天时间,这消息就传到了八大家族,王宫还能有点秘密不?
“此事,因为需要保密,所以本王没有知会各位。”扶余璋叹气。“只可惜,连诸位都收到了消息,大唐就更瞒不过了。”
……
茫茫的海面上,一艘较大的木帆船向东驶去。
海面上,海天一色,除了不时的飞鸟与游鱼,连礁石都少见。
没有足够的航海经验,在这里连方向感都会失去。
唯一的参照物就是天上缓缓移动的日头。
船是民船,船夫也是民夫,只是这渔船上乘坐的却是倭国的副使寺内信秀。
寺内信秀的长相很对不起他这份职业。
使者这一行,要么俊美、要么健壮、要么文雅,寺内信秀的獐头鼠目就是这个行业的泥石流。
论长相不行、论武艺差劲、论口舌一般,寺内信秀唯一的本事是识时务。
鬼冢幸夫还未挑衅唐人,寺内信秀就已经离开泗沘城了。
唐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寺内信秀笃信这话。
都不用去细想,寺内信秀绝对肯定,鬼冢幸夫死定了。
真以为大唐会没有点反制的手段,又或者自己天下无敌了?
寺内信秀端坐甲板上,傲然弹奏着筝曲《高山流水》。
嗟乎!
悠悠天下,有几人能明白自己的忍辱负重?
要不是形象太糟糕,寺内信秀这样子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
风太轻,船太慢,还要多久才能踏入倭国的海域啊。
真有些想念藤原京的鮨(后世称寿司)啊!
那才是家乡的味道。
船老大忽然大叫起来。
顺着船老大惊愕的目光看去,寺内信秀的面容有些扭曲,原先的云淡风轻荡然无存。
身后的海域,一艘巨大的船只劈波斩浪,笔直的追了过来!
看那架势,目标就是自己所在的船只!
“还有多久到倭国海域?”
寺内信秀疯狂地抓住船老大的手臂。
“即便是全力,也需要半个时辰!”
船老大咆哮道:“全部风帆升起,快!”
然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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