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突然觉得很寒酸。
扎心了。
感觉就像一个乞丐拿着一文钱要打赏首富,糟糕透了。
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车子行进到庄口,挎着横刀的王平拦住了去路,让他们掉头。
“纳尼?我是倭国天皇委派的遣唐使,要拜访你们蓝田伯,你一个小小的庄民敢拦路?”田中见二气得张牙舞爪。
王平一声呼哨,路口瞬间出现了三四名持刀的护庄队员,甚至还有一名弓手持弓对准了田中见二。
用刀鞘敲了敲歪脖子树上挂着的一块牌子,王平连解释都欠奉。
田中见二抬眼,看到上面杀气凛然的写着:“倭人与狗,不得入内!”
欺人太甚!不,是欺倭太甚!
田中见二强忍着怒火,指着一条大摇大摆入庄的土狗:“它怎么说?”
王平昂首,满脸的不屑:“耶耶养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田中见二暴跳如雷,却只能在横刀弓箭面前退缩。
看这帮二愣子的架势,是真敢把所谓的遣唐使弄死的。
田中见二百思不得其解,倭国对唐国一向恭顺,且进入长安的倭人,每个田中见二都知之甚深,此时都是摆出逆来顺受的姿势博取大唐的同情,又有谁敢得罪这如日中天的蓝田伯?
想不明白。
可是,玻璃的制作啊!
一想到这极度赚钱的买卖,田中见二眼睛都红了,这种比海外流传过来的玻璃更透明、更敞亮的好东西,必须是倭国的!必须是田中家族的!
“麻田小次郎!”田中见二红着眼,叫来了使团护卫首领。“倭国的计划受阻,是蓝田伯王恶所为,现在,我要你……”
“杀了他!”麻田小次郎狂热的振臂叫嚣。
“八嘎!”田中见二忍不住骂了出来,这时候对大唐的伯爵动手,一旦败露,倭国与大唐再无缓和余地!“就知道杀杀杀!我的命令是,不许动他,去小王庄将玻璃的秘方盗出来,交给天皇陛下,让倭国从此振兴起来!”
“哦。”麻田小次郎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啧啧,堂堂武力担当,要去做偷鸡摸狗的勾当,惆怅。
玻璃作坊内热火朝天地干活,作坊外一片宁静。
一个黑影悄然出现,打晕了一名工人,拖到隐蔽的树脚,剥下那一身装束,一番乔装打扮之后,自认毫无破绽,才大摇大摆地向工棚走去。
迎面一名粗壮的独臂汉子走来,丝毫没有犹豫,重重的一拳击到他的小腹处。
麻田小次郎弓着身子,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望,却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馅了?
麻田小次郎不知道,他以为毫无破绽,在第五招他们眼里却是处处破绽,如暗夜里的萤火虫,想不发现都难。
首先,长期漂泊海上的人,出于平衡的需要,双脚会不由自主的走鸭子步,与内陆居民的走法完全不同;其次,那刻意抹脏的面容,反倒引起第五招他们的注意;最重要的是,从麻田小次郎潜入小王庄地界开始,就在第五招带领的护庄队眼皮内!
这种小事连惊动王恶的资格都没有,钱进一个条子就将麻田小次郎送去蓝田县衙,萧胜将其栲枷三日后,“恍然惊觉”自己无权处置外番人,又将其解送雍州府。
雍州府长史郭宽挠头,这事涉及外邦,鸿胪寺与倭国遣唐使又来施加压力,顶不住啊!
“要不?放人?”郭宽有些犹豫。
已迁越王的李泰提着印信进来:“不许放,栲着。”
雍州府的实际事务一般由长史处理,可陛下这时候任命越王为雍州刺史,虽然是挂衔,但里面的意味却能让人三思。
“刺史说的是。”郭宽极有眼色的附和。“来呀,把那倭人麻田小次郎栲在衙外示众三日!”
叫刺史不叫越王,才是郭宽会做官之处。
鸿胪寺主事为之一惊:“殿下不可!此事关系大唐与倭国邦交……”
李泰鼻孔里冷哼一声:“本刺史做事,要你一个小小的主事来教?滚蛋!告诉唐俭,再这般没骨头,鸿胪寺上下等着去驻守吐蕃边境罢!”
李泰这两年沉下心做事,威严涨了不少,鸿胪寺主事连话都不敢再说,连滚带爬的回鸿胪寺复命。
郭宽心头一叹,越王愈发有章法了,幸亏自己识得时务,否则这下场还真不好说。
“刺史,倭国遣唐使还在衙门……”郭宽小心翼翼地请示。
“告诉他,要么滚蛋,要么一起栲枷。”李泰的应对很蛮横。
偏偏这种蛮横,才是田中见二最忌惮的,而李泰在文人中的名声也让田中见二顾忌,除了滚蛋,田中见二还有选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