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窃脑人

探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但鼻孔尚有余温。

    马丁被杀，应该就在三四分钟之内，当时正是干洗店老板敲门的时候，凶手听到外面有声响，不可能马上走人，一定还藏在马丁的家里。

    唐起拔出手枪，朝卧室走去，刚到门边，就听见阳台上有轻微的动静，接着看见个人影翻上了阳台。“谁？”唐起赶过去，那人已从四楼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只看到一纵即没的背影，好熟悉。

    唐起正在琢磨这背影是谁的时候，警署同事打来电话告诉他，在三环东路的那条河流中，打捞起刘龙腐烂的尸体。没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有唐起清楚，死在羊台山隧洞里的刘龙，给人抛尸到河流中，至少说明有人从他的尸体上取走什么重要的东西，否则不会花费精力，并冒这个险，大老远的从郊外运尸回城区。

    回到住处，陈虹正在沐浴，唐起看了一眼她换下的衣服，脑海中马上浮起马丁阳台上的那个背影，已然明白了什么。

    自从在牛津生的酒店里，以吕博士换回陈虹后，她变得异常的温顺，每晚临睡前，专门为唐起准备了一杯牛奶，供其安稳入睡。

    今晚的唐起没有喝那坏牛奶，而是趁陈虹在沐浴的时候，偷偷地倒入洗盆中，做出喝掉的假象，然后装作工作太累的样子，来不及洗澡就倒在床上熟睡。

    睡到半夜时分，铁门被人轻声敲响，陈虹起身去开门。一会，有两个彪形大汉从外面走进卧室，把睡梦中的唐起装进了一个大木箱里，抬下楼，塞进早候着的一辆面包车内。

    陈虹这是要对唐起干什么？难道陈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富仁集团一普通职员的陈虹了？

    唐起知道陈虹变了，但不知道她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只好继续装睡，任由他们载着去他们的目的地，只有到了那里，才会知道陈虹的真相。

    那车开了半小时之久，拐了几个弯，停住。接着箱子被人抬起，穿过极长一条走道，进入一大厅中，放下。陈虹跟了进来，问：“另外两名警员送来没有？”另一个声音回答：“正在路上，快到了。”

    这是在哪？他们为什么要抓另外两名警员来，难道这是牛津生的地方？难道，陈虹竟然跟牛津生私通上了？唐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们怎么这么慢？0832处就差你们四个了。”陈虹拨了个电话给那两个送警员来的弟兄。

    0832处？那天在羊台山隧洞中干掉的冷娅，不也提到过这串数字吗？难道0832这个编号对应的地方，就是这儿？他们抓了警员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大门打开，走进五个人来。何愁的声音突然响起：“都到齐了，可以动手术了。”

    怎么会是何愁，牛津生呢？何愁怎么会跑来这地方，他来干什么？

    大门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匆匆而入：“牛先生，这么精密的手术，怎么不叫我来呢？”是吕博士。只是他叫的牛先生在哪呢？

    “手术的设备，程序都是博士你设置好的，只要按下相应按键，手术就会自动进行。博士不在的时候，我们不也成功地做了七八个？”何愁很得意地说。

    怪了，吕博士称何愁为牛先生，何愁竟然不予纠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何愁高声问道，“有哪三位弟兄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脑袋？”

    唐起一听，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这是要换脑袋吗？那不是寻死吗？

    忽然，脑中所有的疑问惭惭形成一个可怕的逻辑：马丁家中阳台上的那个背影，就是陈虹，没喝下的牛奶正好证实了她回来后，一直用药物麻痹着唐起。她出现在这地方，表明她已经成为牛津生犯罪集团的一分子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陈虹会变成了牛津生的人？难道冷娅派人把她送到这儿时，对她做了手脚？转念想到吕博士的器官移植技术，不禁汗毛倒竖：“难道牛津生斥巨资要吕博士研究的，是换脑技术？他们把陈虹的脑袋换掉了？”还有何愁，他今晚出现在这地方，照这样的推理，八成是在上任的路上，遭到了牛津生这伙人的劫持，换掉脑袋，变成他们的线人大模大样地做起了唐起的上司。

    现在他们抓了唐起及另外两名警员，要跟三位牛津生的手下换脑，目的再明白不过了：牛津生想把警署也变成他们的办公之地。想到朗沙海滩那三具脑袋被手术刀开了个洞的死尸，唐起明白了，那个时候警署里就有三个弟兄，摇身一变，成了牛津人的线人。这样的卧底，任你如何明察秋毫，也难以发现其蛛丝马迹啊！

    唐起想到这，怒火开始在心中燃烧起来：“牛津生花这么大笔钱，就是利用科技手段，为自己的私利扫除障碍，而不惜做这些惨无人道的行为，更加隐蔽地残忍地剥夺他人生命！”

    何愁说他们做成功了几例，其实就是指陈虹、何愁本人在里面。难道没有现身的牛津生，就是眼前的这个何愁？好家伙，抓了七八年牛津生，想他进监狱，今天他倒大摇大摆地坐在警署里最高的椅子上，而警察们竟然丝毫不觉，任其差遣调用，真是好大一个讽刺啊！

    4、斗智

    那三个愿意贡献出自己脑袋的牛津生手下，已经打了麻痹针并躺上了手术台。他们一一对应的右侧手术台上，抬上了那两名警务人员。负责送唐起来的两个彪形大汉，正要把唐起抬上手术台，忽然听何愁说：“你们都出去，守好外面。这个家伙跟老子对干了七八年，老子要亲自送他一趟。”

    那六个大汉应诺走了出去。偌大个手术厅，就只剩五个沉睡的四个清醒的。

    陈虹走到唐起身边，狠狠地踹上一脚，破口大骂：“狗娘养的，你那一梭子弹射得老娘好不痛快啊！老娘身子保养得那么娇嫩，容易吗？你狗日的没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一阵狂射就把老娘的身子给毁了！”与何愁抬起唐起，丢入空着的那张手术台上，掀下透明盖子。

    三人穿上了特制的输氧制服。

    吕博士亲自巡视一遍右侧三个手术台，把三人的脑袋对准了切割仪器，然后坐在手术控制电脑前，按动了开关。入口大门处缓缓落下一防弹不透明玻璃，整个大厅接着被安装在四周的隔离设备抽成真空状态，并释放微波消毒。

    一切准备就续，吕博士开始启动手术执行程序。

    左侧的手术台上，三个牛津生手下的脑袋上方，同时射出一道三寸来长的激光，整齐划一地在各人头顶上切了个半尺见方的长方形。接着一个铁爪展开四条细长的触角，紧紧地钳住被划开来的头骨四边，连同毛皮一块拔起，移开，露出血红的颅腔及里面的雪白的脑子。仪器上方套下个类似头颅的容器，紧紧地叠加在颅腔开口上，一吸，里面的大脑、小脑、中脑、间脑连同延髓，一子不漏地吸入了容器内特制的溶液中。然后铁爪盖回掀开的那块头骨，激光沿着四边切口来回涂抹，伤口两边的皮肉慢慢融合一处，除了毛根无法恢复外，基本上看不出任何仪器留下的痕迹。

    三个牛津生手下，顿时成了无脑之人，若非亲眼目睹这过程，别人还当三人仍在沉睡当中。何愁看到这里，才明白自己之前做的手术太残忍了，不应该把切开的头骨没缝合上就弃尸，那样极易引来警察的怀疑。不过放心好了，现在研制出这门换脑技术，整个警署的警察都会变成自己人，届时警察就是我们，我们就是警察，还会怕谁来抓呀？

    正等着右侧边的三名警察也给仪器开颅取脑，把刚取出的三个手下的脑子换入的时候，手术停住了，等了半天，竟然没有动静。何愁看看吕博士，却见他嘴角微翘，一8头，竟然示意何愁往手术台上看去。

    右侧手术台上的三个透明盖子被掀起，里面的三名警察竟然坐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何愁傻了。

    陈虹突然将何愁扑倒，挟着他人往操控台后面滚了过去。三声枪响，子弹落空，唐起与旁边那两名警务人员跳下手术台，每人手中多了把手枪，一齐往操控台左右上方火力封锁，不让何愁与陈虹有还击的机会。

    唐起三人的手枪怎么来的？陈虹很清楚在抬入三人之前，已经仔细搜索过了。马上想起手术进行之前，吕博士亲自为三人一一摆正头颅的位置，手枪就是在那一刹放入的。这么说来，眼前的这个吕博士，莫非已经发生叛变了？

    不错，吕博士研究成功的换脑技术，能把一个人的大脑换入另一个人的脑袋内，比那些手法高明的乔装易容术更让人找不到丝毫的破绽。但牛津生万万想不到一点，那便是他能把一个好人的脑子换成坏人的脑子，唐起同样也能将一个坏人的脑子换成一个好人的脑子。

    那晚他上吕博士家，严刑拷打，终于逼出了牛津生投入数十亿元让吕博士搞研究的目的。吕博士打着人类基因的幌子，搞起大脑移植手术的研究，并将大脑与不同人的身体神经系统及脉络成功地桥接上。

    唐起不上吕博士家，还不知道那家建得如个科技园般，连个小便都不用自己动手，自有先进仪器贴心侍侯。进入吕博士家犹如进入了科幻王国，到处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全自动高智能设备；除此之处，还有吕博士新研制成功的换脑机器，连手术程序都设置好了，只需像牛津生这种粗大哈那样操作，手术也能顺利完成，根本无需吕博士亲自动手。

    当时的情形迫在眉梢，唐起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那晚他孤注一掷，将自己的大脑换入了吕博士的脑袋内，再将保存在吕博士家的刘龙的大脑换入自己头颅里。然后两人上演了一场猫追老鼠的游戏，成功地欺骗了牛津生，换出了陈虹。只是不知道当时的陈虹，已被牛津生换上了冷娅的大脑。

    唐起在8头示意牛津生往手术台看去的时候，就闪身到了门口。手术厅里的枪声砰砰地响个不停，声音再大，外面的歹徒们也根本无法听到。

    看着牛津生与冷娅，像乌龟一样缩在操控台后面，束手无策地任由子弹在身边穿梭，警署四人很明白，此时此景就是将这二人大卸八块，也同样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手术厅大门。因为，忠诚地为牛津生卖命十余年的弟兄，一定以为这几个家伙换脑成功了，可以人模人样地充当好人去为老板干最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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