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亭远远地跟在魏介的马车后面,今非昔比了,虽然他的任务没变,但人已经穿上了太子舍人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有点春风得意的意思。
他终于不用再像个贼一样昼伏夜出,可以在白日堂而皇之地骑着马,招摇过市,看着路人纷纷避让,并投来羡慕的目光,感觉真好。
首先他得感谢太尉,没有太尉抬举,他一介草民,万万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穿上六品官服,哦,从六品,差不多了。
其次,还得感谢小师弟,魏介不进东宫,太尉也不会赏费仲亭这身官服。
所以,费仲亭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没有太尉,他穿不上这身官服,按说他理应效忠太尉,效忠太尉意味着监视魏介的一举一动,而他非但已经没有能力监视魏介了,反而还被魏介拉下了水,进而帮他做起了事情。
费仲亭清楚魏介不说,太尉不会知道,这也就意味着魏介抓住了他的把柄,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现在干得都是一些跑腿活,无关紧要,以后呢?
魏介之前在永宁河边口出狂言,可现在看来,他确实有狂的资本,短短两个月,他混进宫了,成了太子妃身边的宦官,东宫令郑伦居然和他兄弟相称……
这小子不简单,之前小瞧他了,且看他能狂多久,费仲亭心念于此,发现马车不在了视线里,赶紧拍马追了上去。
……
魏介和费仲亭在后院见面了,郑伦打过招呼了,费仲亭以太子舍人的身份可以随意出入东宫和子爵府,那费仲亭进了子爵府以后,找了一个空挡,和魏介照了个面,通过手指缝间的文字传递了见面的信息,魏介收到,来了。
二人的感知能力远胜常人,尤其是魏介,确认四下无人。
“东西好卖么?”
“就没卖出去,东西还在我那儿。”
“为什么?你没说太尉非常喜欢看么?”
“不说还好,我一说,人家都不敢碰了。”
“啊?”
魏介突然明白了商人的心思,太尉看的连环画,外面的普通人也在看,太尉知道了,会怎么想?是普通人的品味上升到了阳春白雪级,还是太尉的口味堕落到了下里巴人级,说不清楚。
所以,必须等到太尉看完了,觉得没意思了,这一套连环画才能让普通人看到,而且还得是低配版的。
费仲亭也如此猜测。
还有一个问题,连环画目前只有太尉一个读者,勉强算上一些宦官,那谁敢保证太尉喜欢看,一些宦官喜欢看,普通人就一定喜欢看?
最重要的一点,连环画不要钱,大家争着抢着看,一旦要钱买,还有多人愿意看呢?
魏介想到这里,整个人一下子蔫了。
费仲亭看在眼里,急声问道:“行不行?不行就算了。”
显然,小师弟让师兄失望了,谁让魏介一开始把话说满了,好像他来自未来,知晓过去,随便搞几样这里没有的东西,就能让师兄发家致富。
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别急,让我想想。”
魏介低头沉吟,要不直接上活字印刷术?
仔细想想,不是不好,而是赚不到钱,因为需求量上不去的话,活字印刷术的优势就体现不出来。
魏介知道,两汉时期,一些家族因为书籍中的知识世代做官,从而逐渐成为了门阀士族,他们深知知识的重要性,自然只有家学,没有“大学”,同时利用手中的权力垄断了仕途。
仕途被门阀垄断了以后,普通人对读书的欲望就很小了,读书既不能发家致富,也不能立功立名,那读书干什么?
这就导致整个社会对书籍的需求不大,抄书匠一天天抄出来的书都卖不出去,所以,活字印刷术在门阀时代的意义不大,这也是为什么活字印刷术不会出现北宋以前。
此地不宜久留,魏介一时半刻想不出来什么,于是冲费仲亭说道:“白天人太多,太不方便了,我们晚上再联系吧。”
“我又去不了含章殿。”费仲亭瞥了小师弟一眼,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好像是两个人,或者说,进宫前的他和进宫后的他明显不一样。
魏介瞄着费仲亭的胡须,“你不是会飞么?”
“你以为还在宫外呢?你在东宫!”费仲亭以怀疑的目光,盯着小师弟的眼睛,“皇宫的城墙有多高,宫里的围墙有多高,你又不是没看到,你飞得上去么?”
的确,皇宫的城墙就不说了,没有长梯子,人根本不可能爬上去,宫里的围墙也相当高,得有十米以上吧?
魏介不死心,又问道:“那你怎么继续监视我?”
“你在宫里,其实根本用不着我监视你,你自己没感觉到么?”费仲亭极度怀疑眼前的小师弟换了一个人。
“那算了,”魏介昨晚深有体会,在他假寐以前,一直有人在殿外守着,“嗯,明天还是来这里见面。”
费仲亭兴趣不大,但依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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