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狂夜（二）

    费仲亭不信小师弟有本事搞垮谢家，魏介看得出来，他知道说再多的空口白话很难改变一个人固有的想法，事实胜于雄辩么，那他得争取到用事实说话的机会。

    “这样，费师兄，荣华富贵，富贵富贵，先富而后贵，你要是愿意看看我没有搞垮谢家的本事，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能让你先富起来，怎么样？”

    “我对钱没兴趣。”费仲亭言下之意，他只对权力有兴趣。

    他会通灵术，身手还行，除了官场，到哪儿都是抢手货，就是上山当土匪，那也是当土匪头子的主，不会缺钱。

    官场就不行了，赵国是门阀的天下，做官讲究出身，显然，费仲亭和魏介一样，没有门阀背景，不然他也不会帮着太尉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魏介目前只是个画连环画的无名之辈，自然无法满足费仲亭的欲望，但他跟着太尉似乎也也见不到光，这就是小人物们的宿命。

    “费师兄，请你一定要相信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足够的钱，即使不做官，一样可以在幕后左右朝政。”魏介有独一无二的手艺，他有信心挣大钱，进而搞事情。

    费仲亭一声冷哼，这小子狂上天了。

    魏介意识到自己胃口太大了，难以取信师兄，赶紧调整急切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谢家可以在在京都只手遮天，人人都活在阴影之下，但地方上的豪强未必如此，对吧？”

    费仲亭心有所动，因为小师弟说到了他的后路，之前他在永宁河边因师妹阻拦没完成太尉交代的任务，回去的路上他就想好了，万一事情被太尉知道，他肯定在京都没法混了，那他便回老家，去为豪强看家护院，也是衣食无忧。

    赵国地方州郡都有豪强，大小不一，他们有田，有人，有钱，也能在地方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吏，但像郡守州牧这样握有实权的大官，他们无法染指，郡守州牧的印绶都在门阀手里攥着呢。

    今晚，费仲亭不仅让太尉失望了，他自己也没脸在京都待下去了，哎，回去也好，带着一帮小子，横行乡里，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魏介从师兄的表情上，确认了赵国地方上有豪强。

    本来嘛，门阀士族高高在上，太过于接地气的事情，比如在田里干农活，比如在火炉边打铁，比如在街头叫卖，他们不能做，一做人就有了烟火气，神坛上坐不住了。

    这便给了地方豪强机会，他们的确做不了达官贵人，但他们可以开荒，挖矿，贩卖东西，慢慢积累，钱越来越多，那不能不被人抢去，就需要组建自己的武装，豪强就这么一个一个形成了。

    只要豪强不威胁到门阀在京都统治地方，门阀不会搭理他们，但一旦豪强有了觊觎之心，进而有了越轨之行为，那门阀必定血腥弹压，绝不手软，这关系到谁说了算的问题，不能含糊。

    但豪强与门阀的冲突始终存在，因为豪强没有权力保障他们“辛辛苦苦”累积的财富，那门阀一旦缺钱，就会拿豪强开刀。

    魏介可以拉豪强打门阀，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再小的豪强也不会鸟他，所以，他需要积累实力，走先富后贵的道路。

    “费师兄，只要你跟我合作，一年之内，我保证你成为你家乡的第一豪强，空口无凭，我还是那句话，你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看看我又没有这个本事，怎么样？”魏介态度诚挚，完全在以小师弟的口气和费仲亭说话。

    费仲亭感受到了小师弟的诚意，他对第一豪强没什么兴趣，但他心生好奇，就想看看这狂妄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于是，开口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哎呀，费师兄，”魏介终于说动了一个人帮他，有点小激动，“我想你先帮我在京都物色一个做书画生意的地方豪强。”

    “书画生意？地方豪强？”费仲亭似乎无法把豪强和书画联系在一起。

    魏介马上想到地方豪强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改口道：“那那那，就找一个做书画生意的商人，这个商人最好是曾经赚到过很多钱，然后家道中落，现在的生意就很惨，勉强糊口这种，记住，不要暴露自己的脸。”

    最后一句话，多余，前面要求还这么多，不过，这让费仲亭觉得小师弟是认真的，他应了一声。

    “那，以后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后院转两圈，费师兄有任何消息或者问题都可以来找我。”魏介心情不错，终于打通了和外界的联系。

    费仲亭嗯了一声，问道：“我还不知道师弟叫什么？”

    “哦，我在宫里叫魏介，我真名叫无影，无踪无影。”魏介迎着师兄的目光，眼睛也不眨一下。

    无影，费仲亭瞄了一眼袁飞絮，“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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