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咬着,有的用手掂掂其重量,车夫大声叫道:“别看了,假得了吗?谁会知道车子会陷在此处,专门准备假的银两来欺骗尔等?”
“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准!”那个拉孩子出来用事实告诉柳永的人,冷冰冰地回应道,“天底下还会有真的吗?”
说着,他扭转头大声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得到的回应是一律的“没有”。
柳永的心都凉了半截,如此民众,如此令人震惊的怀疑之心,奈何了得!
还好,值得车夫安慰的是,那些人确认银子不假之后,还是将马车推出了泥淖。
柳永拱手感谢,正待清理脚上的泥土时,那个带头传达推车人等心声之人突兀地冒出一句话来:“但愿新官是真的,不是忤逆黎民百姓的!”
柳永非常的感触,原本可以对人,尤其是对父母官信任的心,完全被千真万确的事实摧残了,好在民心还在,善意也有,只是用对立的方式表达出来罢了。
柳永告辞上车,马车发出很不爽滑的吱吱声,马走起来非常吃力,柳永询问车夫道:“凭汝走南闯北的经验,车行进起来为何这般费劲?”
车夫答之曰:“这泥土乃盐碱太重,我手沾上这泥,像腌肉一般疼痛。”
柳永一听,掀开车帘:“啊,让我看看!”
车夫勒紧缰绳,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屁股一挪,面向柳永,将手伸在他的眼前,半只手的肤色发白,似有脱皮的征兆,柳永自我解嘲地感叹道:“原来如此,我真是聪明过头,现在才明白,老腊肉一般开裂的脚,是从小哎哟出来的,是心中滴血染就的!”
车夫听不懂柳永之言语的深奥表意,但从中领略到的基本事实,从他嘴里冒出来,则是:“这些人太苦了,太难了!”
他们走了一段路,到了青草覆盖的江边,停了车,车夫下车时,请柳先生下车伸伸腿,溜达溜达,他从树上折下一截树枝,去掉树叶,将车上的泥土刮了下来,然后用喂马的木桶取了水来冲洗车轮。
柳永在江边寻找到一种大叶子的植物,似乎叫野烟,他摘下一片硕大的叶子,铺在地上,用车夫扔弃的小树枝往叶面上堆放泥土,包裹好,还顺手扯了几把野草缠绕起来,放在车上,并叮嘱车夫道:“帮我记住,下车时一定带上,切切!”
车夫很疑惑,问道:“此有何用?”
车夫见柳永的手上也沾上了不少泥土,赶紧拉他到江边:“快洗掉,握笔的手,怎经得住这等污染,赶快,肯定很疼吧!”
柳永在车夫的帮助下,洗出的手令两人均大吃一惊,车夫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与柳永的手比一比,俏皮道:“赶车的手与握笔的手别无二致,太不可思议了。”
马车沿江边行进,隆出江面的高地上草树沁人心脾,令人赏心悦目,那些洼地,则惨不忍睹,比和尚的脑袋还要炫目,远远望去,整个江边,就像长满癞疮的伤心头,更奇怪的是,还聚集着众多人在癞疮上搔痒。
柳永看着江中巨浪,心情也是一样,他不顾车夫的劝阻,还是下车,准备与煮盐人交谈。
车夫劝之曰:“刚才之事犹在眼前,奈何又去自讨没趣!”
柳永答道:“正因为刚才错过了好机会,岂可再次错过!”(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