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陌生的声音响起,张松娜抬起头来,来人穿的是和翠竹一样的衣服,脸却不是翠竹的脸,她斥道:“让翠竹进来,你来干什么,出去!”
“奴婢就是翠竹,小姐你有吩咐,直接告诉奴婢,奴婢去做。”来人并不动分毫。
不,她不是翠竹,翠竹不会这样没有眼力见,翠竹不会这样开口,翠竹会进来默默收拾东西,翠竹会任她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滚啊,你滚!滚出去!”张松娜随手将手边的东西拿起,砸向婢女。
婢女轻抬脚步,躲过张松娜扔过来的小花瓶,起身往外走,她贴心的关上了房门,阻挡了里边传来的花瓶破碎的噼里啪啦声响。
张松娜在里边闹腾了半日,张夫人才从前厅过来,郑家纳采已毕,接下来就要问名,她在前厅交待了媒婆半日,让媒婆不该说的话可是一句也不能说出去。
张夫人看着就是一个贤德的世家夫人,她安排人进来将张松娜屋里的东西收拾整齐,一句话也没多问,拉起还在地上的张松娜,用手帕给她净脸。
待做完这些,才开口劝道:“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嫁到哪里都是嫁,郑家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嫁过去就是你说了算。郑大人又有能力,以后你享福的还在后头呢。”
张松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趴在张夫人的膝盖上泪流不止。
这个家,她父亲说了算,她自小就知道。后来见姨母家的表姐做了皇后,还以为能有些不同,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样。父亲说怎么办,母亲就怎么行事。她知道母亲疼爱她,可是这份疼爱是有前提的,只能在被允许的情况下。
张夫人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好女儿,娘没有儿子,一辈子在你爹面前抬不起头来,娘还不是被那些不是我肚子爬出来的庶子叫母亲。你听娘的,郑家的儿子已经没娘了,以后不管你生不生儿子,他都是你的儿子。”想起自己的处境,她又重重加了一句:“你一个人的儿子,不用和另一个女人共享的儿子。”
像是知道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张松娜没有再提楚王这两个字了,她问道:“翠竹呢,怎么没见。这个新来的我不认识。”
“这是你父亲安排的,好女儿听话,以后母亲还给你找更好的翠竹。那一个已经走了。”
翠竹是自己卖进张府里的,昨日她来请张夫人去书房后,便去管家那里用银子赎了卖身契。张夫人没多耽搁就答应了,一个没有把柄的人,张家是不会让她跟着嫁到郑家去的。
警告让她以后不要说出张家之事后,便让她走了。
此时从张家离开的翠竹回到自己位于偏僻小巷的屋里。里边有一个男人正在为一名女子喂饭,两人听到开门,回过头来,女子问道:“小雨,你回来了,吃饭了吗,灶台上有。”
名叫小雨的女孩抬起头来,走到女子身边,抱了抱她,鼻子嗡嗡的:“阿姐,是小雨没用,没有给你报仇。”
女子伸出自己包着布的手摸了摸小雨的头发:“傻孩子,对于小姐这种贵人来说,嫁不成自己想嫁的人就是最伤心的事。”
旁边的男子也劝道:“小雨真厉害,我在张家那么久,你是第一个能坚持那么长时间还毫发无伤的。”
小雨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破涕而笑:“姐夫,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被小雨叫做姐夫的人正是为张松娜赶车的马夫万勇。
马勇因天天为张松娜赶车去凤学院,慢慢和张松娜的婢女相识了,知道这个翠竹本名红喜,是为了养活妹妹才进张府的,接触时间久了,两人渐渐走到了一起。
张松娜的婢女不好做,别家小姐贴身婢女的月俸有一两银子,有的还不到一两银子,而张家给的是二两。
红喜为了多挣些钱在张家吃尽了苦头,到最后还是和以前的翠竹们一样没落得好,只因在卢佑才递纸条的时候恰好伸手去拿茶杯,便被张松娜误会了,竟将她的一双手给放进刚烧好的滚水中。
小雨知道了前因后果后,不顾姐姐的反对,自己卖身进张府,为了那能给姐姐看病的二两银子,更为了找机会给姐姐报仇。
“恩人没出事吧?”红喜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听万勇说张松娜要对当初救过自己的人下手,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没事,被卢佑才设计后不小心掉了山崖,后来我去偷偷看过,恩人幸运,没出什么事。”小雨回道,她怕张松娜起疑,从不和万勇多说话,是以万勇还没告诉红喜,顾樱发生的事。
“那就好,吉人自有天象。”红喜说了一句,又问妹妹:“你怎么现在回来,她会放你走?”
这下小雨拿出放在外边的东西进来:“阿姐,我们搬出去吧,搬回以前的屋子,我从张家离开了,昨天就回来了,将以前的屋子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