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要用的人,自然都不是一半人,或出勋臣之家,或为名门之后,都是背景很强的人。结果,因于谦只就才能、表现论人,许多人得不到任用、提拔,都怨恨于谦。身居高位,无党无私,于谦不愧为高尚无私之人。然而,高尚,往往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于谦的另一项无私之举,则加强了他的对手们。团营,有功于国家,却助长对手实力于谦干了件有功于国家的大事:团营。土木之变,三大营体制的弊端暴露无疑。当年,为了防范武将影响力过大,采取了统兵与练兵分离的政策。即:将士们平时在各卫所、各营操练备战,战时,由朝廷委派的将领统兵出战。作战结束后,大将交回兵权,回朝做官。各兵各归各营。
因此,作战时,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明代的战争,已经冷热 兵 器并用,对协同要求较高了。
因此,作战时,兵不识将意,将不识兵情,指挥不灵,往往败北。于谦为改革弊端,创立团营。他选拔精锐,分为10营,每营15000人,统一操练。将士们长期在一起,训练在一起,作战也在一起,体统相继,彼此相识,兵将相习。
于是,“同辈之人易以相机,管事之人易以使令,如手足之捍头目,子弟之卫父兄”。明军的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然而,这也给了一些人机会。原本,统兵大将只在战时接触部队,而部队作战结束后,各回各营。如今,统兵之将也是练兵之将,上下一体。
因此,石亨、张辄等人,都可以借机拉拢一些勇士,结成党羽,以为自己的死士。
夺门之变时,曹、石的实力当然没有那么强。不过,事后,得到赏赐的将士达4000人,即便有些是事后来冒领的,但事变时规模应当也是不小的。
或许,这也是于谦死后,已做出成绩的团营被取消的原因吧。
结成一党的“夺门派”于谦不结党,但对手会结党。这些结党者,实力都很强。总兵官石亨,是团营十营的总兵官。
太监曹吉祥,是司设监太监。表面位置不高,但实力很强。早在当年随王瑾出征时,他就私养番将健卒,后来,他又奉命为团营监军,其私人武装自然更强了。
一个是总兵官,一个是监军太监,两人勾结到一起,能如何发展,自然不言而喻。
此外,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太子少保张輗,领宿卫。
其弟张軏,也曾任前府右都督,只是被于谦弹劾了。
他们的父亲张玉是当年随朱棣靖难的首席大将,兄长张辅也是重臣名将,其家族实力非常强大。
此外,左御史杨善,副都御史徐有贞,是都察院领导,为天子耳目风纪,对百官、将领的情况都有相当了解,提供了情报网络和参谋大脑。
旋即,他们找到了最大的支持者——孙太后。
太后的关键作用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徐有贞找到太后,提出拥立英宗复位的想法,得到了太后的认可。
当时有两个太后,英宗的生母孙太后以及景泰帝的生母吴太后。不过,孙太后原就是宣宗皇后,地位高于吴太后。
各自的选择对于危局,于谦与他的对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于谦想要帮助朝廷平稳过渡,自然是争取早立储君。只要储君立定,政变将既没有借口,也没有必要。当时,普遍认为,将被立的太子将是明英宗的儿子朱见深。明英宗的儿子作皇帝,他继续作太上皇。由景泰帝亲自指定英宗的儿子为继承人,消除矛盾,平稳过渡,这是一个能够安定形势的办法。
在于谦等人的努力下,景泰帝答应于正月十七早朝议论立太子之事。正月十六日夜,于谦带群臣起草了一份奏疏,大家逐一签名,一直搞到傍晚。如果一切顺利,次日早朝,太子确立下来,平稳过渡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然而,次日早朝,他们等来的天子,却不是景泰帝。当晚,于谦的对手门,选择了发动政变。
徐有贞又顺路邀请了杨善和王骥作为同党。杨善和王骥二人都表示要以死报答太上皇。王骥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不但自己亲自披甲上马,还将儿子和孙子都带在了身边。三方人马会齐石亨叔侄、曹吉祥叔侄后,又等到了张鞁率领的大队京营兵,一齐向皇城进发。张鞁调兵进城是借口瓦剌骚扰边境,要保护京城安全。而石亨掌管皇城钥匙,所以能够通行无阻。四鼓时分,大队人马从长安门直接进入皇城。进入紫禁城后,徐有贞重新将大门锁上,防止外面有援兵进来,并将钥匙投入水窦中。皇城内的守军见这伙人十分奇怪,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