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不禁想起以前在德明镇村子里的时候,他常常见她下山化缘,穿着一身干净缁衣,胆怯地敲他家的门。
他开门便看见静怡白里透红的一张脸,面上带着怯生生且善意的微笑,有些局促不安,更有着少女特有的腼腆。
他到厨房随便抓了一把隔夜米饭放到钵里给她,她欣喜地对他感激一笑,开口说:“谢谢你。”声音稚嫩,毫无缘故他的脸就忽然热了起来。
后来,为着这样的笑容,为了一声谢谢,他连早饭的馒头包子都偷偷藏起来,只等着她来化缘。
她也因为在其他人那里碰了壁,常喜欢到他家后院院门那儿去碰碰运气。
后来他被他母亲发现了,自然少不了一顿打。
再后来,她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村子,而他因着父亲病重,于是一咬牙也离开了村子,远赴龙江城。
喜欢她,是偷偷的,不敢叫她还俗,也不敢表白,他害怕一旦说出口,便成了亵渎。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她竟是这样一番光景,她已坠万丈红尘,而他救人不成,反倒害她折了双腿。
阿明牵着马心不在焉的走着,一直到回到瓜尔佳老宅后,看见功成出门迎接他们,他才惊醒过来。
阿明把马缰交给功成,然后快步追上正要迈入前厅的迪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忽然双膝跪下,双眼通红,对迪安恳求道:“公子,阿明求公子成全,我要把她带走,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迪安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得“她”是谁,“不过是一个女人,值得吗?世间的女子又不少她一个,你太过执迷。”他回身冷冷地看着阿明,说:“你把她带走又能去哪?穷途末路的两个人连性命都握在别人手上,何谈幸福!”
说出这番话的一瞬,迪安自己淤积许久的气闷反倒消释了许多。
就是这样的,他对自己说,一直以来这样也都是这样判断的,这并无不妥,在应天当王爷的那些年月,皇后和太子无时无刻的不想除掉自己,就连自己的一身疾病,也绝对和他们母女脱不了干系。
他隐忍不发,为着制造一场“假死”让自己重获自由之身,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就算带着她远走也不过是条绝路,一场关乎身家性命的赌博没有必要把她拖下水。
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而已……
阿明用力地不断磕头,额上青瘀一片隐隐有血色,说:“公子说的在理,明知是绝路,但是如果不走上一遭,只怕死后到了奈何桥,也会悔不当初。世上女人虽然很多,然而自己遇见能入眼入心的又有几个?错过后还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回吗?阿明愚钝,可是实在不忍心把她丢弃在那个囚笼里……”
迪安微微一怔,后悔?寻不回?
迪安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些,心底那股闷痛似乎又有汹涌之势。
他轻叹一声,“你起来吧。成全你可以,但从此这世上不能再有阿明此人,你可愿意?”
阿明直起身子,望着迪安逐渐变复杂的眼神,缓缓地点了点头。
七夕这日傍晚,县衙后院李达航的书房内,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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