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蒙德将如何为他的委托人进行辩护,这个问题使我入了迷。他如果从大利公司总部搬来救兵,企图通过花言巧语把他们拒赔的阴谋像水一样抹掉,那他就会有进一步遭殃的危险。我将干脆把两本工作手册中的U节亮出,向他们提出各种各样令他们难堪的问题。说不定在某个地方,他们正藏有更多的阴谋,还掩盖着更大的谎言。揭露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对他们进行大范围的诘问和质询。
他在证人名单上开出了18个人的名字。我无法预测他将传唤谁第一个出庭。在我向我方的证人发问时,我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我知道要出庭的证人是谁,我也知道要出示哪一份文件。可现在完全不同了。我要做的是做出反应,而且要迅速。
我在深夜给远在威斯康星大学的马克斯-勒伯格挂了个电话,兴致勃勃地把开庭两天的情形告诉了他。他给我出了一点主意,并且对今后可能出现的情况谈了一点看法。他非常激动,说是他可能会搭一个航班赶来。
我在8时30分到达法庭时,一眼就看见库柏-杰克逊正坐在那里,我真是又惊又喜。他向我介绍了身旁的两位律师,他们俩也来自北卡罗来纳的罗利,专程飞来观看本案的审理。进行得怎么样?他们问。我把情况谨慎地向他们做了介绍。他们中的一位星期一曾在这儿当场目睹了关于U节的那个戏剧性场面。目前,他们二个大约有20件案子已在报纸等媒体上发了公告,而且类似的案子到处都有发现。他们准备不久之后就提出诉讼。
库柏给了我一份报纸,问我有没有看过。这是昨天出的《华尔街日报》,头版头条是一篇关于大利公司的报导。我对他们说,我已经一周没有看报,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他们理解我的这种心情。
我把这篇报导飞快地看了一遍。报导的主要内容是,投保人对大利公司的不满正与日俱增,而公司拒绝索赔要求已成常规。许多州目前正对此进行调查,许多人正进行诉讼,状告大利公司。这篇文章最后一段说,孟菲斯正在审理的一个小案件受到了人们密切的关注,陪审团很可能会做出第一个对大利公司大大不利的裁决。
我在基普勒的办公室把这份报导给了法官,他的反应却很冷漠。他要问问陪审团是否看过这篇文章。他们事前就得到过不得看报的警告,但恐怕许多人如今已看过这份《华尔街日报》,他和我对此都没有太多的怀疑。
被告律师传唤的第一位证人名叫安德烈-威克斯。他是田纳西州保险署副署长,一位身居高位的官僚,德拉蒙德以前曾经请他作证。他的任务是让政府毫不含糊地站在被告一边。
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约40岁,穿一套漂亮的高档西装,脸上充满诚意,经常挂着微笑。而且此刻他的身份极为有利:他不是大利公司的雇员。德拉蒙德就他的机关的管理职能,问了一大堆平淡无味的问题,试图给人造成一个印象:保险署的官员们时时刻刻挥舞着皮鞭,骑在保险公司头上撒尿拉屎。既然大利公司在田纳西州依然是一个名声颇佳的公司,那么它的作为显然是循规蹈矩的。否则,站在这儿作证的这位安德烈和他那帮看家狗早就会揪住它了。
德拉蒙德需要时间。他需要有一堆高得像小山一样的证词,倾泻到我们的陪审员的头上,他们也许才会忘记听到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他的动作不慌不忙。他的讲话不慌不忙,活像个年迈的老教授。而且他确实非常能干。假如他掌握的事实与现在不同,他真能置我于死地。
他把布莱克家买的那份保单交给威克斯,接着他们俩一唱一和,化了半小时向陪审员们解释每一份保单,亦即所有的保单,都必须得到保险署的批准。他们特别强调“批准”这个词。
由于我是坐着,我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左顾右盼。我研究陪审员们的反应,他们中有好几个人对我的目光毫无回避之意。他们和我站在一边。我注意到有几个陌生人,几个穿着整齐我以前从未见过的青年。库柏-杰克逊和他的两位朋友坐在后排,离门口很近。在庭上旁听的人还有将近15位。他们为何要来看一个民事案件的审讯呢?
证人就全国范围内保险业细微复杂的管理,讲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他的作证令人痛苦,使陪审员们个个昏昏欲睡。可是德拉蒙德才不管呢。他拼了老命也想把审讯拖到下星期。快到11点,在把一个上午的时间磨完了以后,他才结束了对证人的问询。休庭一刻钟,接着就轮到我在黑暗中乱放几枪。
威克斯说,目前在田纳西州有600多家保险公司开业,他的保险署虽有41名工作人员,但真正从事保单审核业务的却只有18人。根据他勉强做出的估计,这600多家保险公司每家至少发行10种不同种类的保单,因而他的保险署至少需要审核6000种保单。他承认,这些保单经常需要做些修改和修订。
我们又做了几道算术题。根据计算的结果,我传达出一个信息:任何一个官僚机构都无法对保险业制造出来的文字海洋进行有效监管。我把布莱克的保单交给他。他先是声称早已看过,接着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只是在为这次作证进行准备时才看了这份保单。我就“非住院事故周保险金”,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手上拿着的那张保单,突然变得沉重万分,他飞快地一页页翻着保单,巴不得立刻找到那一节,抛出一个答案。可是却没有摸着答案的边。他又眯起眼睛,皱着眉头,迅速翻了一通,最后终于说找到啦。他的答复大体正确,所以我就让他过了关。我接着又问他一个问题:如要更改这份保单的受益人,该用何种方法?看他那副窘相,我几乎要为他难受。他久久地研究着这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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