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一直都任人宰割,多数人逃亡,逃不动的等死或自杀,处处充满着黑暗和绝望……
直到两个月前,吴真人带着门人,进驻了这座岛。
六伯回头看了一眼——
山头上,金刚岛基地坐落在那儿,犹如一镇天军,静谧、宽容,而且保护着现有的一切。
那里传来“一二三四”的号子,简单又洪亮,可以驱散一切恐怖。
钱六眼眶有些湿润,低头擦了把脸:
“二胖,午潮快要退了,神丹礁那片儿药圃,你赶紧带人去收。”
“您老怎么不去?身体不舒服?”
钱六放下碗筷:“自牙齿被打落以后,我眼花地厉害,膀子疼得最狠。想是去日无多,如我这把年纪,也不怕哪天突然老死。但只怕去得突然,给岛主添了麻烦。”
钱六把船舱钥匙交给了船工:“我帮岛主干不了多久了,你得先熟悉一下。”
二胖点头,接了钥匙。
钱六走前告诫:“那些药材别偷吃,想要就去向岛主提,别背着他做事。”
“这我明白。”
嘱咐完,钱六佝偻着后背,缓缓返回了西山村。
村子里现在人丁兴旺,有多年前远走他乡的故人,举家返乡。也有近期慕名而来的小贩,打算在村中开张。
田间犬吠鸡鸣,村头小孩嬉戏打闹。轮值看守大门的村民正在地上浇水清扫,方便载满商品的板车进出。
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路旁起了两间茶楼。来往进出的工人歇脚,投资买办的商人磋商,非常热闹。
六伯斜依在茶馆边缘的扶手上,没想到这辈子在走到尽头的间隙里,还能看到家乡兴复。这一切工作都有吴狄的亲身参与,六伯固然感谢他的心意,
但更多的是荣幸。
岛主与其他修真者不同,在他身边共事,是一件很荣幸的事。虽然来日无多,但能在最后的时间里遇到这样一位主公,真的是一件幸事。
默默无声之中,六伯两眼含泪,耳边甚至能听见吴狄那爽朗的叫声。
然后六伯越听越觉得这叫声不对劲——
吴狄在他身后嚷嚷:“嘿,我在这儿叫了半天了,老爷子您嘴巴豁口了难道耳朵也背了?”
六伯惊了:“嚯!您在这儿干嘛!?这是您该干的活吗?”
吴狄居然正在茶楼里算账。
吴狄把算盘一推:“我就装装样子,这间茶楼今天开张,我投资盖的,怎么样?”
六伯在想到褒义词之前,先提出了问题:“您的茶楼?”
吴狄指了指正在端茶的荃娘:“她的主意,荃娘写信说想在这儿开店,我觉得靠谱,就给了她一笔钱。”
六伯指着荃娘:“她可才十三岁!”
“有商业头脑的人从小就有,我觉得荃娘很有天分,我打算教她一些算数、文字上的本事,如她能帮你管理村落,那你也能轻松一些。”
“您是想收她为徒?”
这话一出口,整个茶馆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吴狄立刻意识到自己摊上事儿了。
“不不不不……我又不懂教武功,这也算吗?不算吧!”
“如能学到您的才学与韬略,这也是阿荃莫大的福分啊……”老爷子赶紧叫来了荃娘:“荃儿,快跪下叫师父。”
吴狄赶忙扶住:“别别别别别!你误会了!在我们那儿,学生和老师之间是非常普通的关系。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但他话一出口,六伯和荃娘这爷孙俩眼中的失望之情,马上又让吴狄不安起来。
这俩一个老人,一个小孩,穷人最艰难的两个年纪,谁忍心欺负他俩呢。
“呃……”吴狄找了个台阶:“那这样吧,这座茶楼,如果荃娘能帮我经营三个月,三个月后没有亏损,那这事儿就能成。”
六伯赶忙对着荃娘道:“快谢谢岛主,这是给你的试炼!”
荃娘灵动的大眼睛又亮了起来。
说实话吴狄良心有点不安,因为这任务就不可能完成。放到现代,餐厅也很少在头几个月不亏损。
酒香也怕巷子深,何况掌柜是哑巴。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但你一定要知道,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总之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徒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