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爷这该相信了?”小泥鳅很得意地说。
“我去看看!”
“什么?古爷要去……”
“你跑了一天腿很累了,去歇着吧!”
“古爷知道地方?”
“太容易找了,翻过城墙便是西街。”
西街,御史巷。
没有路灯,长长的围墙围着一幢黑黝黝的巨宅,看去—片阴森,围墙尽头是一条窄弄,分隔了巨宅与平户住家。
窄弄边聚集了一大群人在指点议论,但都不敢大声。
墙里,花树冒出墙头,花树掩映中耸起一座楼台,楼头画栏围绕的露台上亮着两盏白纱宫灯,此际空寂无人。
古凌风杂在人群里,无意去听那些无知男女的胡言乱语,心里只想着“仙女”文素心,她真的来到了南阳么?
照小泥鳅的说法,他看到的很有可能是文素心和黑嫂。她之来到南阳是有理由可以解释的,山里的三座疑冢她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她的传柬警告不许泄密,三座疑冢葬的如是三神偷,便牵扯到“神通宝玉”的公案,而这公案的重心在南阳,所不解的是她何以选这鬼屋用这种方式张扬?
望着诡秘的楼台,他的思潮不断起伏。
不管真相如何,有进入巨宅一探的必要,但他又考虑到如果真的是“仙女”文素心,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呢?
心念之间,突然瞥见远远的黑巷里三条人影掠入围墙,快捷利落,换了普通人的目光,绝对无法发觉,登时心中一动,立即避开人群,到窄弄的另—端,飞身掠上墙头,略作瞻顾,投入楼台侧方的花树之中。
这是个大花园,楼台亭榭、山石水池、曲槛回栏隐约其间,想当年的经营颇费一番匠心,十几年的废置,虽还不怎么破败,但已荒芜,花树失去修剪,杂乱无章,繁茂的野草,湮没了所有能侵蚀的地方。
夜暗,看去是一片阴森,充满了鬼气。
楼台上的白纱灯泛着惨白的光晕,依然不见人影。
古凌风抬头望了望,他本可一跃登台,但如此一来,便会暴露在围墙外众人的眼里,想了想,他进入楼房,把心一横,循梯登楼,警戒性提到最高度。
到了楼头外望露台,只见白纱灯照着一把空椅子,此外空无一物,所谓的狐仙,连一点气味都没闻到。
楼内窗壁萧然,根本不能藏人。
呆了片刻,他想到自己是尾随那三条神秘人影来的,三人是宅里人还是从外侵入的人不得而知,但不能在此久耗下去而错过了揭开谜底的机会,于是,他转身下楼,穿过园林,进入跨院。
庭院森森,霉湿之气触鼻,窗扃门闭,蝙蝠乱飞,青砖铺砌的院地,全是苔藓杂草,从月洞门的格局可以看出这巨宅一共三进。
穿过中隔的月洞门进入正宅,看样子是后进内宅,一正两耳一面,宽阔的走廊,合抱的厦柱,外加一片死寂。
古凌风心头升起了冷的感觉,—颗心收得很紧。
由侧方通道进入中院,情况与后院相同,庭树荫浓,更黑,仿佛暗影中藏着无数幽灵,叶隙光点变成了鬼眼。
在这种境地里,一个完全不信鬼的也会感到鬼气袭人,似乎心神已失去了控制。
他仔细辨认了门户,准备绕到前院……
人语声起,他赶紧退藏暗角。
“人说狐女最风流,你两个大概也听过那些香艳故事,正阳城的姑娘我全腻了,说不定今晚有缘可结,哈哈哈哈……”
笑声起了一连串回响。
“少堡主,这……”
“怎么,怕了?”
三条人影进入中庭,微弱的天光下,可以看出当先的一个衣着十分考究,一副纨绔子的味道,后随两个劲装人,都带着剑,还拿着短棒一样的东西。古凌风在暗中心想,这三个大概就是自己所见的神秘人影,居然异想天开,想与狐女结缘。
这纨绔子被称作少堡主,在南阳,堪称一方之霸的只有个祥云堡,也曾派人介入“神通宝玉”之争,难道他便是祥云堡少堡主霍家雄?
三人在中院正厅之前止步。
“少堡主,小的看……这宅里不会有人!”随从之一开了口,声音有点抖颤,不用说,他心里实在是怕。
“谁说有人,狐仙本来就不是人。”
“听说……狐仙是不能得罪的!”另一个也发了话。
“废话,本少主是来结缘的。”
“要是让堡主知道,小的两条小命……”
“一切有本少主顶着,怕什么?”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
“王虎,你没杀过人?”
“这……”
“你动剑时满狠的,怎么装孬种了?”
“那不一样,这……”
“别这那的,把火棒点起来。”
蓦在此刻,正厅里突然亮起了灯烛之光。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连连后退。
古凌风也意外地心头一震,看样子好戏要开场。他藏身的位置斜对正厅,正中的两扇花窗原本是开着的,这时便清楚地看到厅里的一切,几椅俱全,虽没摆饰,但很整洁,居中的八仙桌上亮着一支巨烛,一块红布在桌子中央隆起,不知盖着的是什么东西,只是不见人影,气氛立时变得十分诡谲。
烛光外透,可以看出这位少堡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锦衣,长相还不赖,只是天生一对羊眼,露着轻浮。
眼斜心不正,恰好用在他身上。
“祥云堡少堡主霍家雄特来拜访!”拱手抱拳高声报了名,却不知道他来拜访的是谁?
两名随从显着十分地不安。
古凌风在暗中直眼望着,变化是不可期的,他不相信会有什么狐仙,但这种鬼域行径,与狐狸已相去不远。
会是“仙女”文素心么?他心里起了怀疑,山中雷雨之夜的一幕如在眼前,她神秘但不失天真,会表演这一手么?
人影出现。
所有的心弦紧绷。
出现的是一个驼背白发老人,佝偻着步到门边,脸孔像一张揉皱了的纸,使人不自禁地会想到老狐公。
老驼子仔细端详了霍家雄几眼。
“公子方才说什么?”
“在下祥云堡少堡主霍家雄,特来拜访!”
“少堡主!”老驼子点点头道:“拜访谁?”
“嗯!”霍家雄迟疑了一下道:“这里的主人!”
“少堡主认识我家主人?”
“这……”
一句话又把霍家雄问傻了,他又不能说出“狐仙”二字,好半晌,他似乎想到了说词,一转羊眼笑笑道:“不认识,不过,对江湖朋友而言,本堡在南阳忝为地主,这几天外面纷纷传言废宅里出现……什么美女,所以特来了解一下状况。”
他避免用“狐仙”二字。
“啊!原来如此,那是我家小姐为夫人对天祈福,想不到招来物议,多承少堡主关切,实在是感激之至。”
“请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襄阳文府管家。”
“襄阳?”偏头想了想又道:“那正巧跟这宅子的旧主人鲁御史是同乡?”口里说着,两只羊眼不断朝厅里扫瞄。
“不但同乡,还有姻亲关系。”
“啊!”霍家雄在啊了一声之后呆住,看样子他非常失望,他是抱非非之想而来,这一说对方便不是狐仙了。
暗中的古凌风却大为激动,老驼子说他是文府管家,而“仙女”恰好姓文,这说明了什么?他敏感地想到在山中巧逢“仙女”文素心的那夜被雷所惊的情景,一般的传说中,狐精最怕天雷,难道她真是狐女?转念一想,不由哑然失笑,何以会有这种无稽的想法,自己根本就不信狐鬼之说,这岂非与霍家雄同样见识?
霍家雄似乎不死心的道:“何以住此宅中?”
“图过安静与方便。”
“在下能见夫人么?”
“这……夫人卧病无法见客。”顿了顿又道:“夫人得了怪病,多年来医药罔效,我们此次来南阳,一则是希望能在这大地方求到名医医夫人之沉疴,另方面顺便处理夫人之兄鲁御史遗在此地的产业。”这一说情在理中。
“啊!”霍家雄又啊了一声。
古凌风立即想到了山中所遇的白发疯妇,她是“仙女”的娘亲,到南阳来求医,治失心之症,情况又吻合了。
“厅里桌上红布盖的是什么东西?”
霍家雄这一问正中古凌风下怀,他正想知道谜底。
老驼子侧身先朝桌子扫了一眼才道:“这是准备送给能治夫人怪病大夫的谢礼,稀世之珍,价值无法估计。”
这一说便有些荒诞了,既是稀世之珍,怎会预先放置桌上?
就在此刻,前院突然传来杂乱的人声和脚步声,接着是火光从穿堂透进,然后一大群手执火炬的黑衣人蜂涌而入,不下二十人之多,荒芜的院地顿时明如白昼。
古凌风大为惊疑。
霍家雄和两名手下转身向外,脸上变了颜色。
持火炬的人中一个高声道:“在这里了,没事!”
火炬环列阶前。
一个貌相阴鸷但不失威严的半百锦袍老者越众上前,望了老驼子和厅内一眼,然后怒视着霍家雄,吹胡瞪眼。
霍家雄嗫嚅地唤了一声:“爹!”
两名手下齐齐躬身,恭谨地唤了一声:“堡主!”退开两步,头低垂着不敢抬起来。
来的赫然是雄霸一方的祥云堡主霍祥云。
霍祥云戟指霍家雄道:“荒唐,简直是荒唐!”
霍家雄垂下了头。
霍祥云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转身面对老驼子。
老驼子拱了拱手,道:“霍堡主大驾光临,居处尚未整理,失礼之至!”
“好说!”霍祥云略一抱拳,足可与火炬媲美的目芒直钉在老驼子脸上,似乎要照澈他的内心,沉缓地道:“小犬无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岂敢!”
“请问上下?”
“小老儿襄阳文府管家,姓金。”
“姓金!”霍祥云脸上起了变化,接道:“大号?”
“小老儿已经数十年不用名号。”
霍祥云的目芒像是已凝聚成了有形之物,浓眉微锁,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缓缓向前挪了两步。
“天马金驼!”四个字,一字一句,非常用力。
“……”老驼子没答腔,只是闪动了一下目芒。
暗中的古凌风倒是大感震惊,他听老一辈的讲述过“天马金驼”的奇闻异事,此老成名在一甲子之前,功力深不可测,已近三十年不现江湖,算年纪已叩百岁大关,想不到此时此地能有幸见到这传奇人物,更奇的是他竟然会是文府管家。
襄阳文府是什么人家倒是没听说过,想来绝对不会是泛泛的门户。
“金老此来南阳有何贵事?”霍祥云态度顿改。
“请进厅中小坐,容小老儿奉告。”
“从命!”霍祥云举步上阶,进入厅中。
双方落座,开始交谈。
厅深加上距离远,双方交谈些什么古凌风无法听到,但猜想可能是刚才向霍家雄说的那些话,老驼子也指点了桌上的红布但没揭开,接着,老驼子起身,步出视线,重现之时,他身边多了一个素衣少女。
美如天仙,完全不带尘俗气的少女。
厅外所有的眼睛全直了,尤其是霍家雄,瞪眼张口,脖子伸得很长,看他不断抿嘴的动作似在猛吞口水。
古凌风全身宛如触了电,每一个细胞都收紧,心跳停止,呼吸也窒住,刹那间连意识都是空白的。
正如所料,真的是“仙女”文素心。
人自山中来,并非襄阳,这点只古凌风知道。
她真的为母病而出山?
霍祥云离座而起,文素心施礼,双方交谈了几句,然后三人步出古凌风的视线,看样子是进入上房。
古凌风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猜想祥云堡主是进房探视文夫人的病情,难道这一方霸主也精于岐黄之术?
火炬仍然高举明照,只是全都噤若寒蝉。
少堡主霍家雄却显然地不安静,不住地伸头,挪步,现在虽然事实已经证明对方是人不是狐仙,但他惑于“仙女”之美,心神在浮沉。
古凌风遥望着厅里桌上的红布,红布下面到底是什么稀世之珍?尚未求医而先摆出酬劳之物,显然不近人情。
约莫是半盏热茶的工夫,人影重现,但只老驼子和祥云堡主,“仙女”没有随出,霍家雄满面失望之色。
老驼子送祥云堡主出厅门。
“金老!”祥云堡主止步回身,一脸庄重之色道:“文夫人的病的确是怪病,后辈虽然粗通岐黄,但完全无能为力,得悉心另访高明。”
“嗯!目前已经着手明查暗访。”
“后辈忝为地主,会在这方面尽心力!”
“那就仰仗了!”
“不敢,后辈想到……”
“堡主有何高见?”
“金老这方面无妨贴出告白,说明重酬求医,晚辈方面再联络本地杏林知名之士,请他们代为推荐高明。”
“言之有理,就这么做。”
“后辈就此告辞!”退步抱拳,态度显得十分谦恭。
“请便,不送了!”
“不敢劳驾!”转身下阶,目光转向一旁发愣的霍家雄,以严厉的神情道:“还不快向金老前辈谢罪?”
霍家雄“哦!”了一声,赶紧跨前一步,朝老驼子深施一礼,口里道:“晚辈无知冒犯,请老前辈包涵!”
老驼子抬手道:“谈不上冒犯二字,不必多礼!”
祥云堡主挥手道:“走!”当先举步。
一行人纷纷转身,默然离去。
火炬消失,庭院又回复黑暗。
古凌风准备现身出去……
厅里的巨烛突然熄灭,阴森再度笼罩。
古凌风静静地想:“既然来了,就应该见文素心一面,以明白她来南阳的真正目的,同时查询一下山中三座疑冢的真相。”想着,从藏身处步了出来,直走到厅前阶沿之下,定定神开口道:“在下古凌风,请文姑娘出见!”
没有反应。
再叫了一遍,仍是寂然。
这可透着古怪了,依情理文素心不可能拒见自己?
略作踌躇,他鼓起勇气,步上走廊直趋厅门,借着微弱的自然光线向内望,桌面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红布和蜡烛都已不见,上下房门洞开看。
“文姑娘!”他不死心地又叫唤了一声。
厅里起了空洞的回响,没人应声。
该不该闯进去看个究竟?一时之间他拿不定主意,不是不敢,而是怕引起文素心的反感,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滋生了真正的爱慕,不想加以破坏,然而面对事实,又控制不住强烈的心理冲击,就此回头他实在不甘心。
想了又想,突然把心一横,跨进厅门,厅里还残留着巨烛燃烧后的油烟味,他故意放重脚步,走向上房门,大胆伸头向里—望,昏昧的窗棂微光中,看到房里摆了张空床,没有家俱,就只是一张空床。
文夫人卧病,这从何说起?
鬼魅的行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狐狸精冒充“仙女”么?这只是下意识中闪现的一念,古凌风绝不相信这种荒诞事,世间根本没有狐鬼。
人呢?化成空气了?
“天马金驼”了不起的江湖奇人,怎么也会跟“仙女”玩这游戏?
照小泥鳅所见,还有个黑女人,那应该是山中见过的黑嫂,怎么不见踪影?
他木在门边,完全没了辙。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魇,不像是事实。
他深深地想,文素心如此做必然有其特殊的目的,要是照祥云堡主霍祥云的建议,他们会张贴求医的告白,自然就会有应征者上门,如果自己改为白天来,就可能有机会见到文素心,多少总会探出些端倪,说不定对方的目的也是“神通宝玉”,这可能性相当大,山里的三座怪坟葬的如是失踪的三神偷,加上有人冒充宋三娘演那场投岩的戏,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如果事实完全如所料,那自己的立场便与文素心相悖,那又该如何?
看事应事吧,他不愿想得太多,准备离开……
厅门外突然响起子人语之声。
“刚才离开的是祥云堡主霍祥云?”娇媚的女人声音。
“不错,想不到‘狐仙’也惊动了他。”男人声音。
“不知他有什么发现没有?”
“看来跟我们—样。”
古凌风听出来者是谁了,他不想见对方,闪身进房。
来人已到厅门边。
“人龙,你相信世上真有狐仙么?”
“关外也很流行,但我从没亲眼看到过。”
“我们要早来一步,便可看到狐仙的真面目。”
“说不定明晚还会在楼台出现。”
来的是“桃花女”华艳秋和“一滴血”毛人龙。
“人龙,我们不要再耽搁时间了,该尽快出城去接应。”
“西门洪兄弟俩真能找到那女人的下落?”
“以‘地狱谷’西门涛的能耐,应该能办得到。”
“希望如此!”
古凌风的心弦起了震颤,想不到华艳秋真有本事,能使“西门三煞”的老大、老二为她所用,那女人指的是谁?
对了,很可能便是在苍龙岩头假扮宋三娘演戏的女人,看来华艳秋对“神通宝玉”是志在必得。
“我们走吧?”
“走!”
脚步离去的声音。
追踪!古凌风毫不考虑地决定了行动的方式,如果找到那女人,“神通宝玉”的公案便可侦破,不能让华艳秋捷足先登,这可是天假其便,她自己透露出来。心念之中,他立即退出巨宅,到了外面,已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华艳秋曾说出城接应二煞,御史巷距西城最近,好歹出了城再说。此际已过了三更,城门早关,街上行人几近绝迹,古凌风展开身法,转出西街,从一条僻巷掠上城头,放眼望去,隐约中见两条人影绕城向北。
于是,他飞身落到城外,朝北追去。
顾盼间来到了北门,再没见任何人影。
北门城厢相当荒凉,路边的几家店户早已收歇,离开店户是一些疏落的菜园子,全沉睡在夜幕之中,再远,连接着野林,除了偶尔一两声犬吠,的确是万籁俱寂。
古凌风兀立在冷寂的大路边,不知何去何从?
突地,一个哼唧之声遥遥传入耳鼓,声声不断,像是有人病倒在路中,又似乎是重伤者的呻吟。
古凌风心中一动,默察声音来源,似在前道不远的转弯处,基于“武道”的精神,他不能不看个究竟,身形一起,循声奔去。
呻吟声愈来愈明显,刚转过弯,便发现一团黑影呈现在路边草丛,忙靠近前去,借着星光一看,是个蓬头乱发,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老者。古凌风并没有嫌弃对方的感觉,人,无论穷富,都同样是一条命。
老者已停止了呻吟。
“老头,你怎么啦?”
“我……受了重伤。”说着又哼了一声。
“重伤?谁会伤你?”古凌风的意思是一个老叫化形的人谁会出手伤他?
“一个女人!”
“女人?”古凌风更觉奇怪道:“她为何伤你?”
“因为……我要饭的跟踪她。”他已表明是乞丐。
古凌风心头震颤了—下,敏感地想到了华艳秋口中的女人,记得在豆腐店华艳秋就曾经利用过叫化子监视醉虾的动静,她支使西门三煞的老大和老二探查那女人的下落,同时也利用叫化子替她办事是极可能的事。
“准要你跟踪那女人?”
“要饭的……不能说,说了……就没命。”
“你跟踪的女人又是谁?”
“这……哎哟!”老叫化的口角沁出了血水,看来他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先救人再问,古凌风作了决定。
老叫化费力地抬起手指向城墙脚。
老叫化想表示什么?
古凌风顺着老叫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隔着一段草地的城墙脚有棵树,依着树身有个低矮的小棚,棚边似有人影晃动,不知是在作什么?
“那是你住的地方?”
“是……对!”
“好!我带你回去,先替你疗伤。”
弯腰托起老叫化向小棚子走去,叫化是叫化,身体却相当壮实,托在手里相当费力,好在距离并不远,到了近前,看出是个芦席搭盖的棚子,后边紧接着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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