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你……为什么……比我……快?”瞳孔已在放大。
“你阁下并不慢,只是发刀时手臂运动的弧度太大,空间影响了时间。”
“哦!可是……迟了!”身躯一阵强直,仰面栽了下去,血泉喷出。
古凌风感到一阵迷惘,不知道这一剑用得对还是不对?
以往他杀人从没这种感觉,因为杀的是该杀的人,而现在对象不同,无怨无仇,仅仅为了名气之争,可是,他如果不用杀着,自己便会倒在刀下。
他是毛人龙么?谜底立可揭开。
慨赠解药,解了“黑寡妇”之毒,他的命是他救的,然而,他却又死在他的剑下,这笔账该怎么个算法呢?
他已经承认杀害了“神鞭大少”方子平,而两人同是华艳秋的男人,现在华艳秋全失去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关外武盟的少盟主死在剑下,会带来什么冲击?
一时之间,古凌风想得很多,然而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他用剑挑开了蒙面巾,凝足眼神一看,呆了,死的并非“一滴血”毛人龙,久久,他才回过神来。
新的问题产生了,他是谁?
死者长相不俗,几乎可以媲美毛人龙,他的飞刀绝技不知是否可与毛人龙匹敌,但已相当不赖,江湖中除了“一滴血”
毛人龙,还有谁具备这等功力?
想,深深地想。
突地,他打了一个冷噤,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三个人,中原黑道上令人闻名丧胆的人物“西门三煞”,三煞他没会过,但耳熟能详,老么西门波人长得最俊,擅长飞刀,刀无虚飞,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这纰漏可大了,另外两煞是绝不会干休的。
他不怕,也没后悔,因为三煞恶名昭著,但在心理上总是一个疙瘩,在目前状况下,实在不宜于结怨树敌。
吐口气,在尸身上拭净了剑上血渍,归鞘,举步离开。
古凌风身影消失,另一条人影出现。
出现的是卜芸娘,她步近尸体,检视,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喃喃地道:“西门波,死在‘冷血杀手’剑下,又是一场精彩好戏开锣。”
古凌风一觉睡到过了午,睁开眼,床边桌上已摆了酒菜,醉虾坐在桌边发呆,一见古凌风醒来,笑意上了脸。
“古老弟,你这一觉睡得够沉!”
“啊!对不住。”古凌风起身下床。
“老夫望着酒壶喉头就会发痒。”
“江先生先用!”
“不急,快漱洗吧!”口说不急,已在动手斟酒。
古凌风草草漱洗完毕,坐上桌子,两人开始吃喝,醉虾可能是憋久了,不说话只顾吃喝,古凌风也没开口,他在回想与“西门三煞”之中的老么西门波决斗的一幕,从而联想到“一滴血”毛人龙,这一幕会重演,而毛人龙的刀法可能在西门波之上,又会是什么结局?………
酒菜打了底,醉虾咂舌舐唇,劲来了。
“古老弟,你的臂伤……”
“哦!”古凌风从沉思中回过神道:“江先生的金创药应该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敷药到现在半天多一点,已经没什么不适之感了,就像没受伤一样。”
说着,抬了抬左臂,表示已无大碍。当然,飞刀是小巧之物,除非伤在要害,否则挨上两三刀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确定是西门波?”
“在下从没见过西门波,只是猜想。”
“他并非杀死翠翠姑娘的凶手。”
“何以见得?”
“老夫验过翠翠的伤口,是利匕而非飞刀,朝上捅直达心脏,凶手存心要她一刀毙命,显见是预谋杀人,这推翻了老夫原先判断她的长相近于小玉姑娘而遭误杀这一点!”
“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无从想象,死者已经不能开口指证。”
“师父,古爷!”
小泥鳅用衣袖擦着额汗,看样子他是跑了远路回来的。
“你探到什么消息没有?”醉虾问。
“在磨坊看到棺材店的工人在埋人。”
“磨坊老头死啦?”
“不是他,这被埋的师父绝计想不到。”
“少卖关子耍嘴皮,快说!”
“是徒儿上次在客栈房间看到跟卜芸娘那婆娘相好的那只大狗熊,是被刀捅死的,刀还留在腰杆上。”
“马健?”
古凌风脱口叫出,显然他相当吃惊。
“百灵会的巡察,又是谁向他下的手?”醉虾瞪大了眼,转注古凌风道:“古老弟,这情况不寻常,莫非杀翠翠姑娘与马健的是同一凶手?”
“用匕首,很有可能,不过……翠翠姑娘不说,马健应该是一个不含糊的高手,能杀死他的当然不是寻常人物,杀人留刀,这与江湖的习惯不符。”
“嗯!说得也是……”
“也许那把刀就是马健自己的?”小泥鳅插了一句。
“有道理!”古凌风望了小泥鳅一眼,点点头,表示嘉许的意思。
小泥鳅乐得眦牙笑了,他对古凌风是奉若神明的,因为他衷心切望古凌风能指点他几手,而古凌风也已答应。
“古老弟,你跟‘桃花女’曾经交往过,她用的是什么武器?”醉虾正色问。
“她的美色。”古凌风也正经地回答。
“不,老夫是指真正的武器?”
“这不清楚,在下没见她亲手杀过人,她都是利用别人当凶手,当然,也许她亲自动过手,而在下不知道。”话锋一顿又道:“江先生怀疑是她?”
“唔!”
“什么理由?”
“她跟卜芸娘投在同一客栈,也许双方在暗中较上了!”
“这并非没有可能!”古凌风吐口气道:“可是,她不可能放着毛人龙不用而亲自下手……”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修正了他自己的看法,道:“在下忽然想到一点,毛人龙如果用飞刀杀人,立即就会被人知道他是凶手,如果改用刀,情况就不一样了,刀不是他的随身利器,当然就不必收回。”
“古老弟说得极是。”
“江先生,我们目前不必理料这些凶杀事件,贵同道宋三娘既然已经有话传来,有了确实下落,我们应该循此途径采取行动,不宜迟延。”
“老夫现在担心一点……”
“什么?”
“翠翠所传的话已经被人窃听到,所以才连续发生凶杀事件,要是如此的话,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人监视,说不定别人已经循线索采取了行动。”
“江先生!”古凌风推杯而起道:“所以我们要快!”
往紫荆关的路上。
古凌风改成了书生装束,他的皮肉本来就白,这一改装,变成了标准的白面书生,小泥鳅书僮装扮,作了他的跟班,如此改扮只是为了旅途方便,并非为了掩饰身份,如果是认识他的人,只要照面便可认出,“冷”是他的独家招牌,绝对假不了的。
远望,他是游学仕子,近看,不认识的人在感受上是冷面书生,绝猜不到他是鼎鼎大名的“冷血杀手”。
小泥鳅跟在古凌风身后神气得很,背着包袱掮着剑,大有顾盼自家之慨,因为他的临时主人是当今第一快剑,惹不起的人物,做跟班的当然与有荣焉。
边关地带,道上极是荒凉,半天碰不到一个行旅,而行旅之中,绝大多数是商贩,所以不时有强人翦径出没。
眼前是一片黑松林,路由林子里笔直穿过,路边一些散落的光鞑鞑的大石,是行旅歇脚乘凉磨光的。
“古爷,我们歇会儿?”小泥鳅指了指路边石。
“阴凉一会也好!”古凌风没反对。
两人停下身来,小泥鳅看准了一块平滑的石头,用手掌拂拭了几下,笑着道:“古爷,您坐!”
话才说完,突地敛了笑容,朝前后各瞄了一眼,压着嗓门又道:“古爷,一共四个,我看不是什么好路道!”
古凌风冷冷地道:“我早已经发觉了,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而已,小泥鳅,由你来对付,露几手给我看。”
说完背转身面向松林,负起了手。
四名短打扮的汉子左右各二从林中步了出来,停在路心,正好把两人包夹在中间,什么样的人长什么相,四个都是恶贼相,左边两个手持单刀,右边的一对背上斜负着长剑,其中一个短髭绕颊的似是四人之首,嘿嘿一笑开口道:“穷酸,识相的乖乖把东西留下,大爷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你俩一条生路。”
古凌风连动都没动一下。
小泥鳅步了上前,朝络腮胡的汉子眦了眦牙。
“你是老大?”
“不错!”偏头打量了一下,道:“你这包袱满沉的!”
“当然罗!咱们公子立志要行万里路,踏遍天下名山,不带足盘缠那还成。”小泥鳅一副天真老实的样子。
四名汉子互相使了眼色。
“小兄弟,你真可爱!”络腮胡汉子咧开大嘴笑着说:“我一见你就喜欢。”
“我也一样!”
“你什么也一样?”
“我一见你就喜欢!”小泥鳅嬉着脸。
“你喜欢我什么?”
“因为你老大像个大……大英雄。”
“啊哈哈哈哈,小兄弟,你掮着剑……”络腮汉子转头望了背对路的古凌风一眼才接下去道:“莫非你家公子是……文,文什么来着?对了,鼓儿词上说的文武全才,对不对?”
“不对,我家公子是真正的读书人,这把宝剑是传家之宝,带在身上可以辟邪,十分灵验,连鬼都不敢接近。”
“噢!那真的是宝剑,很值几个钱的。”
“我又不卖,管它值多少钱。”小泥鳅一本正经。
“小兄弟,你刚才说我像个大英雄对不对?”
“没错!”
“你知道我们兄弟是干什么的?”
“这个……”小泥鳅逐一打量四名汉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告诉你,做的是英雄生意!”
“呃!很新鲜,没听说过,什么叫英雄生意?”
“这一带路上不干净,常常有绿林好汉出没,抢了东西还要人命……”
“老大,别吓唬人!”
“小兄弟,这是真的,所以嘛……我们兄弟就做了这行买卖,专门保护过往客人,现在你把包袱和宝剑交给我,等过了危险地区再还给你,保护费嘛……只要四两银子,天底下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保护费了,怎样?”
“不成!”小泥鳅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临出门老员外再三交代,出门不比在家,要省吃俭用,一文钱可以憋死一个英雄,所以我主仆二人每餐饭顶多用三分银子,住店也专拣便宜的小店,这四两银子够几天开销了。”
“你只为了省四两银子,不怕被强盗砍头?”
“不怕,这柄宝剑专克邪魔。”
“老大,别耗了!”另一个背剑的汉子已经不耐。
“好吧!”络腮胡汉子偏了偏头,示意动手。
背剑的大跨两步便到了小泥鳅身前,伸手便抓。
小泥鳅溜了开去,口里大叫道:“什么,强买强卖,算哪门子的英雄生意?”
背剑的一把抓空,气得两眼发蓝,反手掣出背后长剑,狞声道:“小子,你还真滑溜,老子剁了你!”刷地一剑扫了出去。
小泥鳅滴溜溜一转,大汉长剑扫出不见了人影,方自一怔,“啪!”右边腮帮挨了一下重的,倒退两步,口角淌出了鲜血。
小泥鳅大声道:“这是惩罚你自称老子!”
络腮胡汉子已看出苗头不对,正想……
另一端两名使单刀的汉子齐齐暴吼一声:“呀!”双双挥刀扑上,那使剑的一抹口边血渍,弹身出剑,两刀一剑,对付一个小书僮。
小泥鳅现在是一尾标准的泥鳅了,在刀光剑影之中溜来滑去,刀剑式式落空,身影东隐西现,三名大汉手忙脚乱,招式已不成招式,气得“哇哇!”乱叫。
古凌风真沉得住气,僵立如故。
络腮胡汉子暴喝一声:“退下!”
三名汉子立即退在一边,事实上他们明白碰上了扎手货,打下去绝讨不了好。
小泥鳅站在路中央,面不红气不喘,脸上还带着顽皮的笑,仿佛三名大汉是跟他逗乐子玩的,歪着头道:“这种脓包货色,居然也要做没本钱生意,让人笑掉大牙,还不如回家去乖乖找娘吮奶头,做个乖孩子。”
络腮胡汉子脸色泛了青,暴喝道:“暗青子招呼!”
三名汉子探手入怀,伸进去却抽不出来,脸色变得说多难看有多难看,不像哭也不像笑,勉强形容是尴尬。
小泥鳅也探手入怀,一把一把往地上扔,铁棘藜、天狼钉、飞镖,还有些散碎银子,每一个人身上带的全被小泥鳅掏空了,这是他的本行。
络腮胡汉子气昏了头,反手拉剑……
小泥鳅灵狸般窜了过去,一个花式斗。
“哎哟!”凄哼声中,蹲了下去,一只手捂在胯间,另只手从剑柄松开,剑还在鞘中,小泥鳅够捉挟,在他的下阴踢了一脚,最脆弱的地方,经不起重的,额头上立即渗出了汗珠,痛得他连毛脸都扭歪了。
三名大汉木住了,再没勇气出手。
络腮胡汉子咬着牙自语道:“人要是倒霉了连喝水都会呛,昨天一个骚娘们断送了两个好兄弟,今天,奶奶的又碰上……”
小泥鳅瞪眼道:“你敢说难听话再给你一脚,让你变成废人。”
落腮胡汉子真的就闭上了嘴,干瞪着眼。
古凌风这时冷冰冰地开口道:“问问他,昨天骚娘们是怎么回事?”
小泥鳅一手叉腰,神气十足的样子。
“喂!老大,你说骚娘们……是个什么长相?”
“骚货,迷死人的娘们!”
“多大年纪?”
“三十几……四十靠边。”
“一个人?”
“两口子,男的看来比她年轻,他妈的……满会装佯的,说是到关外探亲,那男的只亮了一下剑便是两条人命……”
古凌风冷声道:“成了,我们上路!”
小泥鳅稚气未脱的脸一正道:“听着,我家公子一向不随便杀生,所以我手下留了情,趁还活着赶快洗手,别再做这种勾当了,否则迟早会埋在这条路边。”说完,转身道:“公子,我们还是赶路吧!”
古凌风徐徐转过身,举步,连眼角都不扫四人一下。
小泥鳅斜了络腮胡汉子一眼,紧跟着走。
出了黑松夹峙的路段。
“小泥鳅,你刚才表演的还真不赖!”
“古爷夸奖!”
“你猜那贼头说的骚娘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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