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话又说回来,此时此刻,抛开这些算计和功利心,马钧明显感到一股属于这个时代的男儿热血在蠢蠢欲动,谁不想纵马弯弓,横刀立戟?谁不想想过大丈夫存于世,当领上万车骑,十万壮士,踏平燕然?
“噗”隔着帷帘,马钧一刀劈出,将一个靠近辎车的贼人直接劈倒在地,殷红的鲜血直接透过帷帘,溅了三人一身。
第一次杀人,个中滋味已经容不得马钧细细回味,抽回长刀,只感觉浑身湿热,被汗水打湿的手心已经渐渐滑腻。
等到马钧三人,披甲挎到持矛杀出,整个官道之上已经乱做一团,往来呼喝之人有之,纵马疾驰者有之,弯弓而射者有之,有三五贼人聚作一团,围攻骑士、车马者有之。
这并不是两方未做好完全准备或者棋逢对手的激战,相反,在两方尚未接触之时,马钧已经和鞠义、马腾等人做了不下十余次的战术筹算,而贼寇一方,所谓的“王家”直至下令的最后一刻,还在分拨众人进攻先后。
而问题是,两方都完全都预料错了了对方的状况,准确的说是马钧一方完全高估了贼寇的阵战能力,按照之前的设想,连破两个豪大家的数百贼人怎么着也算的上进退有度,整齐划一了吧。
而事实完全相反,甫一接触,这百余贼人甫一相碰,就完全成了一片散沙,有不管不顾冲向辎车,刚刚掀开车帘便被猝杀的,有抢夺马匹,反被骑士刺倒的,有大声呼喝维持阵型,反被一箭射杀的。
而贼寇也完全未曾想到昨日还是怯懦胆小的绵羊,此刻完全成了下山猛虎,无论是武勇膂力,还是兵刃装备,这些仆客都远远的强出这些贼寇数倍。
看着身旁被射杀刺死的同伴,这些贼人完全吓懵了,按照之前的想法,这些仆客难道不是一冲杀就会丢盔弃甲而逃吗?之前两个豪大家的宾客、宗仆不都是如此吗?就连乡中游檄也不是被一冲而散,怎的这些骑马持刀之人这般武勇。
那个骑在马上,隔着老远每次抬手搭弓,都有人被射穿咽喉倒地的骑士是谁?
怎的还有一个拿着足足有一丈二之长大矛的壮汉又是谁?怎的每次拍击,都有同伴被捅穿拍飞。
还有,说好的金饼财物,美婢艳妇去哪了?
怎的会变成了披甲持刀的壮勇?
大部分贼寇仅仅一个回合,便被剧仲等人杀戮丧胆,紧接着便是秩序崩溃,恐惧已经慢慢扩散,有人抢夺马匹准备夺路而逃,有人不甘辛苦一场,准备抢夺财物,有人胆怯准备退去。
当然,被这贼寇一冲,此时骑马持矛的上百宾客阵型也顿时混乱了起来,再加上山道狭窄,不利于骑兵冲锋,甚至已经有不少骑士下马弃矛,手持长刀在这山路官道之上搏杀起来。
“刘家,我们中计了,根本没有什么财物,这些辎车里都是甲兵!”眼看被打成散沙,乱做一团的同伴,头裹青巾的苍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家,这肯定是府郡之中精心谋划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宾客、仆僮,而是郡中的精兵猛将,我们快逃吧!”
被四五人架着后退的刘宗,心中已是冰凉万分,自己辛苦数月勉强聚起这两百余人,又立起了威望,眼看着就能做出一番大事,不想瞬间便化为乌有。
“不准撤,都给我回去,此时若是我们后退,立刻就会变成大溃败,都给我压上去,我们人多,只要能够撑过第一波,便有可能胜利。”
其人说完,更是拎起长矛第一个冲杀了上去,而此人出身良家子,有随着游侠儿厮混多年,自然也不是简单之人,和身旁亲信配合之下,接连杀了三四名宾客,在刺穿一人之后,被临死反扑,折断长矛之后,反而撒手,抽出腰刀冲杀而去。
眼见此人勇猛,身后逃跑之人也被激励而起,又返身杀了回去。
而陈松距离此人最近,见是贼首,心中大喜,拎起环首刀便杀了过去。
陈松提刀便砍,刘宗侧身躲过,平地跳起,抓起大刀回身劈了过去,只听的“当啷”一声,刘宗手中长刀应声而断,杨松也不好受,手臂发麻,吓了一跳,叫道:“贼子,好气力。”
眼见贼首又伸手捡起地上大戟向着陈松杀去,马腾、陈榆等人将身旁几名贼人砍翻,见陈榆节节败退,二人上前拦去。
“贼人听着,我乃扶风马氏马钧,此番乃是举了童子郎进京的,此番路过此地,受县君委任,前来剿灭贼寇,尉君已经率领壮勇堵住了官道两头,尔等若想活命,便立刻弃了兵刃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