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竿了,说起来这是马钧这些年来第一次起的如此迟。
用凉水狠狠的冲洗了一番,这次从久睡昏沉中清醒了许多,猗兰与马昭都不在家,所以家中确是由马钧这个十三岁少年做主,而这些仆役宾客习惯了猗兰的严厉,这几日则是大胆放肆了许多,每日后院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后院今日怎么这么冷清,平日不都是很热闹的吗?人都去哪了?”马钧漱口之后,对着旁边侍立的两个婢女问道。
“少君,是昨日凉州来的鞠君正和剧家二郎在前院较试呢,家中的宾客眷属都在看呢,听说还下了赌,小公子刚刚也跑了过去。”
“噢,原来是大仲和义兄在较武,过不得后院这么冷清,走吧,也领我去看看。”马钧也是颇为好奇,鞠义这个历史上的名将和剧仲究竟谁能胜出?
不过想来应该是剧仲获胜,毕竟鞠义在记忆中是以练兵将兵出名,武力并不出名。剧仲则完全不同,虽然未在历史上有记载,但今年不过十九岁,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使一柄重达九十二斤的大槊,绝对是一名骁勇剽悍的猛将。
虽然没有见过吕布、典韦、张飞的勇武,但以剧仲此时的勇猛来看,大成之后即便是有差距,但也是寥寥。
马钧走近前院,只见前院空地之处,周围兰倚皆是被搬到一旁,留出中间一大片空地,旁边围满了人,既有马钧家中宾客仆役,也有鞠义带来的骑士,甚至还有数名年轻的马氏子弟前来围观。
两边各自有拥趸在喝道“彩”,当然站在剧仲这边的人更多,而其中呼喊之声最大的就是马钧的那位弟弟,七岁的马铮趴在院中大榆树凸出的树干之上,鼓起右手冲着剧仲呼喊。
刚刚拨开人群,便听得“当啷”一声,两柄四尺来长的环首刀相交,二人各自退后几步,鞠义手臂发麻,只觉得肩膀有疼又酸,吓了一大跳,叫道:“你这莽夫,好大的气力,再来。”
二人只是较试勇力,并不是生死搏杀,怕收不住力气,倒也未使用戟、矛等长兵器,各自选了一柄环首钝刀。
鞠义被剧仲力气所惊,再也不敢硬碰硬,所幸剧仲虽然力气大的出奇,但是并未有过搏杀经验,鞠义久在凉州厮杀,加在一起手刃足有数十人,二人往来之间数个回合也并未分出胜负。
剧仲眼见此人勇武不及自己,但是一连二三十个回合,也未分出胜负,心中渐急。一刀搠去,鞠义大喜,回身闪过,同样一刀搠去。
剧仲大惊,本意一刀搠倒此人,不料却被抓住破绽,急切之下竟然伸出左手抓住刀背,那边鞠义也是挟住长刀,两人用力一拖,两柄长刀皆是被掀飞了出去。
二人弃了兵刃,揪住就撕打了起来,鞠义手快,一手抓住剧仲腰间束带,却不料根本掀不开其人,反被剧仲抱住腰间,两臂用力,将之扔了出去。
鞠义大怒,抓起旁边地上长刀,挥手向着剧仲掷去,后者屈身躲过,抓起地上石锁向着鞠义投掷过去。
“大仲住手,不可伤人!”马钧眼见二人失控,连忙大声喊道。
剧仲听见马钧叫声,方向一改,石锁挟带风声,向着旁边一棵腰围之粗的榆树砸去,“砰”的一声,大树被拦腰砸断,鞠义见状惊起浑身冷汗,再也不敢小看这个粗莽宾客。
“大仲,怎得如此鲁莽,若非用的是钝刀,你早就被义兄被杀了。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又怎能性起伤人?”马钧走上前去怒斥道。
“少君是我错了,不该下重手。”剧仲说完就要下拜道歉。
“罢了,你向义兄道歉,此事便就此揭过去吧。”
剧仲闻言,就要向鞠义跪拜道歉,鞠义石锁所惊,自己又有错在先,又如何敢当着马氏诸人的面让显然颇得看重的剧仲下拜。
“某也有错在先,此事怪不得你。阿钧,你这仆客好大的气力,敢问是何姓名。”连忙扶起剧仲,又回头对着马钧说道。
“义兄说的差了,剧仲不是我家的仆客,当年自陇西返回,买叔有救我母子之恩,大仲又从小陪我长大,恩若兄弟,非同旁人。”马钧摇摇头说道。
“竟是如此?倒是鞠义失礼了。”鞠义冲着剧仲躬身说道,后者自是连连不敢。
“义兄,你乃名将之姿,怎可轻身弄险?日后可不能这般暴躁无度。”马钧一手拉着鞠义,然后又一手抓住剧仲说道。
马钧早在初见鞠义之人便知道此人性格缺陷,自矜孤傲,骄纵不逊,说白了就是要时时敲打,稍有放纵,尾巴都能翘上天去。
“太祖尝于义论及天下之势,义怒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合当我辈用武。太祖赞曰:当提三尺剑,上辅天子,下安黎庶,锄暴扶弱,为天下除害,还海内宴然。”――《赵书》.卷四十一.鞠高剧史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