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葱白,但因为常年习武而生有茧子的修长手指随着江阙的举动,一下子陷入铺在地上的动物皮毛中,青筋因为隐忍而爆起。
“江望舒!!”祁玉仰着脖子,忍不住喊了一声,鼻腔共鸣导致喉咙都震了震。
望舒,是原主的小字。
一般除了亲近之人,都不敢唤。
少年不知道,这段他自以为是的怒喊搭配如今的状态,那辗转婉扬的声调,在男人眼中有多么致命。
“查我了?”祁玉躺在地上,江阙扶着祁玉的腿,单手撩开自己的长袍,其余衣服乱都不曾乱一下,缓缓贴近。
“不是!!”祁玉呼吸断了一下,手指猛地穿到地毯里,牢牢抓紧上面柔顺的动物皮毛。
“我是在,在书房,看,看到你的,你的印章,这才,这才记了下来。”祁玉咬着唇,抬眸望着头顶的金笼子,跟地震一样摇摇晃晃,
江阙抱着祁玉:“喜欢这个地方吗?”
“不……”
“嗯?”
“喜,喜欢。”
等老子出去,再嫩死你。
“殿下都知道我的小字,古人言,礼尚往来,殿下不妨也告诉微臣,殿下的小字唤何,我好叫人给殿下也刻一块印章,免得老是偷偷去我书房拿我印章私盖。”
“!!!”
祁玉猛地抬头:“你知道了?”
他还以为他不知道。
江阙在玉京的势力盘根错节,他这边的人完全找不到地方下手,只能借他的势,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但要让那群人相信他是江阙的人,免不了需要一些强有力的文书证据。
所以他经常去偷他的私印,给自己谋便利。
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小字记那么清楚。
少年的震惊,江阙浅笑:“一开始没发现,也是下面的人突然搞大动作才有所察觉,你很聪明,但也只是聪明,别忘了那些都是我的人,我不想知道,也难。”
“那你整天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哄骗我。”
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却不阻止。
江阙吻住他唇,把人拖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这玉京,也确实该变天了。”
“皇帝不仁,皇子残暴,朝中大臣也是各成一派,虽然国家开始壮大,但随之出现的问题也更深。”
“你一路从北雁走来,想必也是见过各地百姓的状态,贪官污吏,繁刑重赋,苛捐杂税压得民不聊生,除了玉京城,别的地方宛如人间炼狱,如今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助你。”
江阙这番话,祁玉说不震惊都是假的。
他不是大贪官吗。
百姓多交的苛捐杂税,不也是落到他们的口袋里。
他如今这样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如果助自己推翻玉京,重复北雁。
他如今的荣耀和财富全都要化成泡影。
就因为他想要?
值吗?
祁玉眼眶红了,想说什么感谢话,又觉得轻于鸿毛,只好一下抱紧江阙。
他从小到大,从未被如此珍爱。
其实什么复国,也只是他打的一个幌子,他只是恨这个世界对哥儿的不公,想要朝堂颠覆。
北雁灭国与他何干,玉京存亡又与他何干。
可眼前之人,好到他想重新建立一个国度,将他藏起来,做自己唯一的王后。
“长河。”祁玉趴在江阙肩膀,喃喃细语。
“嗯?”
江阙没听明白。
“长河。”祁玉又重复一遍:“我的小字。”
还是他皇叔取的。
别的皇子在他那个年纪都有了小字,就他没有,皇叔瞧他可怜取了一个。
取长江大河之意,愿他日后气势磅礴,奔腾不息,不受皇庭所扰,流向更广阔的天地。
只是他还没长大,皇叔就因为被父皇忌惮,以谋反罪名乱刀砍死。
所以这个名字,在这个世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江阙不懂这小字背后的故事,却能看出祁玉眼底的悲伤。
亲了亲他,将人扣在怀里。
长河。
江阙心底细细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