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克莉丝蒂娜·玛蒂尔·维利尔斯的女孩,是在囚笼里长大的。
作为前洛莲公爵,亨利·理查德·维利尔斯的独生女,所有的记忆里,都充满了人们羡慕的目光。仿佛拥有了一切,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那抬眼就能看见的人生轨迹,是多么地光彩照人。谁都知道这女孩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知道她会沿着那条华贵的地毯一直走到生命尽头,他们羡慕克莉丝蒂娜与生俱来的荣耀与地位,太过耀眼的维利尔斯之名,如同闪耀着万丈光辉的宝钻,遮掩了她渺小如石子般的心声。
谁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拥有一切的克莉丝蒂娜还会想要什么。如果还有,那一定是不知好歹的贪婪吧,所以,克莉丝蒂娜从小便懂得要谨言慎行,如同带上面具,在无处可逃的舞台上跳着虚伪而孤单的舞步,扮着那完美的笑容。
克莉丝蒂娜最羡慕的,就是书中飞向大海的海鸥。
是啊,海鸥长什么样子,她从来都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子,只有书中的几行文字可以给她想象的空间。她想象着那种无边无际的蓝sè波涛,就好像另一个世界,想象在那海的旁边,有茂密的青翠的森林,有名叫野兔和野鹿的动物在森林里嬉戏,一定比舞会还要好看。她想象北方广袤的雪原,一天一地冷得纯洁,想象南方连绵起伏的沙丘刮起炽热的风,有着一双翅膀的叫不出名字的鸟儿飞越了整个世界。
但那只是想象而已。
生活其实只是严苛的家教和一丝不苟的家族守则,是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是每天父母与老师重复的教训。每一天都是差不多的,时间失去了意义,从来不需要去考虑明天,因为明天早已被做好安排。克莉丝蒂娜从小就被要求做一个完美的贵族小姐,一举一动都不允许有丝毫差错。她曾经顶着厚重的书,挺直脊背站了十来个小时,只是因为要练习贵族般优雅而沉稳的站姿,曾经连续好几个月,只能吃到干巴巴的芹菜,因为必须要保持姣好的身材。她背得下法德兰王国所有贵族的名字,懂得分辨红茶与葡萄酒的优劣,懂得花卉与礼物的各种含义。维利尔斯家族的完美家教,不能容许她有任何不满,有任何委屈,有任何抱怨。
有任何……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念头。
那段时光,现在想起,连梦都无法称上,更像是一副jīng致却可笑的油画。油画里,穿着粉sè蕾丝长裙的女孩,注视着雕着纯白sè栏杆的窗,渴望有一只鸟儿带着她飞向遥远而无尽的天空,飞到另一个世界去。
让这一切,结束。
直到那一天,在伊斯特城的大教堂里,遇到了他们。星和乌鸦。
那时候,法德兰王国,正陷入猜疑、混乱与惶恐中。一支船队在海上被残酷无情的暴风卷入了大海,而那支船队,恰是属于法德兰王室的,上面有着法德兰王国的好几位重要人物,包括女王简·艾德拉·奥利凡德,以及克莉丝蒂娜的父母。
一时间贵族们无法相信这从天而降的噩耗,再加上紧接着,边境就传来北方的奥拉王国准备趁机攻入法德兰王国的消息,如果不是前奥拉国王查理斯·奥布里·伊莱克里克斯将重兵派向法德兰王国边境的时候,突然遭遇国内动乱,法德兰王国恐怕不得不向魔导联盟求助了。
但即使躲过了战争危机,被迫登上王位的女王伊莎贝拉才只有十六岁,而国内最有权势的贵族便是洛莲公爵的维利尔斯家族。在管家的要求下,年仅十五岁的克莉丝蒂娜被推到了众人面前,她需要做的一切,就是继续戴着面具,按照她背后维利尔斯家族的安排,表演一出又一出名为政治的戏。
她远远地望着孤独的伊莎贝拉,只比她大一岁的伊莎贝拉,却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向这个和她有着相似命运的小女王伸出友谊的手。牵线木偶一般的她们,被锁在诅咒的牢笼中。
遇见星和乌鸦,完全是个意外。
伊斯特大教堂后方,是只属于贵族的安眠之地,她没想到会有平民打扮的人来到这里。尽管只穿着简单的布衣,但那两个人,却突然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经常与贵族见面的克莉丝蒂娜从那两个人沉默的面容中看到了一种非凡的气质。
“早安,两位。”
十五岁的克里斯蒂娜拎起裙摆向他们打招呼。她记得伊斯特城几乎所有贵族的长相,却唯独没见过这两个人。向这两个既像贵族又像平民的陌生人打招呼,是她做过的最冲动的事情,或许只是因为太过压抑,新鲜的面孔和不一样的高贵气质令她无法移开视线。
个子较矮的少年吃惊地看着她,而她则回以完美无瑕的微笑。旁边的管家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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