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将一堆文件放在了阿诺的办公桌上。
文件似乎存放时间有点儿长,当文件堆被放在桌上时,文件上的尘埃被扬起了,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浮动着。
阿诺皱紧了眉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
吹入办公室的微凉的风吹散了几分办公桌前的尘埃,但却没有吹散洁癖的他眼中的嫌弃之情。
卡尔挠了挠头:“额,长官,不好意思,把您这里弄脏了。”
“……不碍事,待会儿你留下来打扫干净再走。”
阿诺淡淡地回答。
卡尔一愣,但看到阿诺十分认真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只能默默心里留泪。
“好的……”
阿诺双手插兜,视线落在卡尔抱过来的那堆文件上。
卡尔忙解释道:“我们经过技术处理,以及DNA追踪,真的查到了一个叫‘文森’的男人,他的信息已经登记在全国的犯罪人员系统中。系统中记录,几年之前这个叫‘文森’的人就曾经因为贩卖军火被警方抓获,当时坐牢了三年,刑满释放,也对他记录了案底,没想到几年之后,会被重新翻出来——还是以一个‘死者’的身份。”
“做这一行的,自然把命挂在裤腰带上了。”
夏洛蒂不咸不淡地说。
卡尔故作老成地点了点头:“的确,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了赚大钱,真是不要命了。”
“那些都是与文森有关的资料?”阿诺那双灰色的眼眸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惊讶。
他原本以为文森的资料一定会被人隐瞒或是刻意删除。
因此并不注重卡尔这边调查的进度,不看好他会有什么收货。
却没想到,比起夏洛蒂那一本薄薄的档案本,卡尔的反而是收获颇丰了,一大跌厚厚的文件,都像是与文森有关的资料。
这个收获可不小。
如果能够从中寻找到任何与【血眼】组织有关的信息,那么对于他们一直以来的追踪工作将是一大推力!
这么想着,就算是严重洁癖症的阿诺,也不禁走近了几步。
虽然他还是带上了白色的手套,才试着接触这些仍然积着一些灰尘的档案。
而卡尔自然听出了长官语气中的讶异。
他自豪地挺了挺胸膛,仿佛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一般。
“是的长官。这些都是与文森有关的信息。包括他的出生地、学习经历、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以及曾经做过的工作。我还特地调取了各地行政部门资料库中与文森这个人有关的信息,汇总到一起,并找到了许多纸质记录,能够成为我们调查文森的资料。”
夏洛蒂一挑眉:“看不出来,你的本事还不小。”
“那是!男人,不能说‘小’!”
“……”
夏洛蒂无语。
带着白手套的阿诺翻了翻卡尔带来的文件。
他皱起眉头,锐利的眼眸飞快地浏览着每一页纸上的字。
办公室里只剩下阿诺“刷刷”翻页的声音。
夏洛蒂与卡尔不敢说话,怕打扰了阿诺的思考。
阿诺的看书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是一目十行。他微微眯起的眼眸就像是鹰的眼睛,能够一下子攫取到每一段信息中的关键字,从而在脑袋中刻下每一段自己度过的信息。
这是【速度法】。
掌握这种阅读方法,能够瞬间抓住文段的关键字,从而提炼文段精华。
在军情十三处特工的训练项目里,有这么一项专门的训练,为了让特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够快速阅读并记住情报内容,一般会与【瞬时记忆法】一并教授。
而阿诺,显然很好地掌握了这两种技巧。
不到五分钟,一叠五六十厘米高的档案本就已经全都读完了。
阿诺放下了最后一本档案本,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后,眼前是一片黑暗。
在那片黑暗中,自己方才阅读过的所有语段、字眼飞快地在眼前闪过。
包括文森的家庭背景、居住地址、成长经历、犯罪记录等。
一字一句,在眼前循环播放。
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将文森二三十年的经历在眼前播放了一遍过去。
他的大脑像是一台组装机器,慢慢将之前阅读到的所有与文森有关的信息一一组合了起来,就像在做一个拼接模型,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零件组装到名为“文森”的这个人身上,让原本只是一个骨架的模型不断丰满,通过背景填充、经历填补、个性洞悉等方式,让这个人物变得有血有肉。
在阿诺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对文森这个人了如指掌了。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他,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从已知的文森的经历中,他已经完整地构造出了文森的人格。
在脑袋中对追查对象进行建模,是十分有用的。
能够为后续行为分析提供基础信息。
让他判断在不同情况下,自己的调查对象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从而从一堆看似无关的线索中找到与追查对象有关的蛛丝马迹。
这仿佛有点儿像演绎法,但却是阿诺独一无二的思考方式。
他曾经多次用这样的方式将一些零碎的、毫无关联的线索拼接到一起,从而构建了完整的犯罪人员模型,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推理演绎,用罪犯的思考模式思考,用罪犯的心理状态感受,从而顺利抓捕许多国际重犯。
夏洛蒂与卡尔对视了一眼,当看到阿诺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阿诺眼中锐利的锋芒。
他们知道,阿诺心里有答案了。
“长官,下一步,要怎么查?”卡尔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地看着阿诺。
听到卡尔的声音,阿诺眨了眨眼睛,但却没有急着回答他。
阿诺出神地看着桌上堆着的一堆档案,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卡尔还想再一次开口询问,但夏洛蒂抬手制止了他。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卡尔点了点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半晌,阿诺才眨了眨眼睛,看向卡尔。
“三年前,文森在盘山公路上因为被查到携带走私军火,而被捕入狱,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入狱。这案子没那么简单,卡尔,你去重新调查一下这件案子,我要你走访当时办案的警官、现场逮捕文森的警察、以及最后判决的法官,并且亲自去一趟州立警署,调取当年的调查记录。这件事情,不许任何人经手,只能你自己去做。”
卡尔忙记下了阿诺的命令。
“是。”
阿诺缓步走到窗前,拍了拍身上染上的档案本的尘土。
他抬起头,暖色调的光线染上了他因白化病而苍白的皮肤。
他伸出手,让光线落在掌中。
但因为带着白色的手套,隔绝了阳光的温度,他似乎感觉不到阳光的暖意。
或许。
从一开始。
他就是一个无法被温暖的人。
从前是这样。
现在,亦然。
阿诺抬起眼眺望着远方,他微微眯起眼睛,看起来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