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脱水症,他的状态越来越差,求生的希望也越来越小。他高烧了三天三夜,偶尔清醒的时候也是在干嚎,因为缺水,他没有眼泪,就连干嚎的声音都有气无力。对于他所说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记得他后悔为什么要加入特种作战部队,后悔参战,后悔自己连刚出生的女儿都没有看过就要死了……但没有多久,他就陷入了昏迷,从那一次昏迷之后,他再也没有醒来。”
“后来你们会死怎么逃脱的?”恺撒看着黑刃,波澜不惊地询问。
她像是感知不到黑刃的痛苦以及密电员的悲惨,话语中,只是对这个故事的结局有点儿好奇。
亚瑟自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冷漠,看了恺撒一眼,没有说话。
“十多天之后,有人打开了汽油桶。我以为是敌军,但并不是,而是友军清扫战场,来到了废弃场,特种作战部队新进的一个小队员发现了被困在汽油桶里的……我,把我救了出来,回到了友军阵地。而密电员的尸体,永远被留在了汽油桶里。”
关于这十多天发生的事情,黑刃并没有详细地说明。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在极度缺水缺食物的狭窄空间里,身边还有一个感染而死的同伴的尸体,二十多天后敌军可能会再一次出现,面对这样令人绝望的困境,要多强大的意志才能够活下来?
这是难以想象的。
因为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不可能做到。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就绝望而死了。
但黑刃却活了下来。
他是特种作战部队的分队长,有足够强的心理防线。
就算面对这样惨不忍睹、惨无人道的虐待,却依旧带着希望,在不知道时间流逝的汽油桶里静静等待。
无论是被救还是被杀,他都在等待。
他也在赌。
赌,是自己先在汽油桶里断气,还是迎来离开汽油桶的结局。
最后,他做到了。
他活着离开了汽油桶。
迎接他的,并不是敌军的枪口,而是特种作战部队的救援。
他回到了友军的基地,并被带回了自己的国度。
没有人知道这十多天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怜悯。
由他带领的特种作战部队分队,除了他,全军覆没。
他是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是一个应该接受公众认可的英雄。
他在离开战场后,接受了政府的表彰,戴上了荣誉勋章,成为特种作战部队的一个传说。
“后来,我没有继续留在特种作战部队,我选择了退役。虽然中东的战事告一段落,但我已经不愿意再奔赴下一个战场。”黑刃摇了摇头,“虽然我回到了安全的国家,但每当我闭上眼睛,想起的都是在汽油桶里待过的那十几天的事情以及密电员的尸体。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他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
“我去咨询过心理医生,他们说我得了PTSD,一种参战归来的军人常常会有的病,这种病会突然发作,特别是当我回到与当初汽油桶相似的狭窄的空间时,更会唤醒我痛苦的感觉。我的潜意识出于保护的目的,会让我的本体意识陷入沉睡,从而让最原始的杀戮本性控制我的身体,因为这是最有效的防御方法——不想被杀,就把所有视线范围内可能伤害自己的活体杀掉。”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战场会来之后,也发病了,杀了人?”美人看着黑刃,猜到了他话中的更深层的意思。
黑刃抬眼看着她,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溟河系统】里?”
美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但你也是个受害者,参战,并不是你最开始的目的呀。”洛林同情地看着黑刃。
其实,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经历了战场的残酷,却得不到一个英雄应该有的认同,在自身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精神创伤之后,还要因犯下的杀人罪而被判罪、送入【溟河系统】。
这是不公平的。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参战与杀人,在法庭看来,是两码事。”亚瑟看向洛林。
黑刃叹了口气,仿佛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后的坦然。
“我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待在狭窄空间里了,但是没想到,在安哥拉监狱里,禁闭室会让我再一次回想起当年那个噩梦一样的汽油桶。我只记得看守者帮我带到了禁闭室里,随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一直到刚才我转醒后,看到了恺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控制中心。那一刻,我就猜到我又发病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发病的后果这么严重……”
恺撒点了点头。
“是的。你亲手杀死了奥佳尔,而且,本场游戏是【死亡制】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