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遗忘的回忆,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她很难不去回想,回想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四岁小女孩的画面。
当时的她身材瘦小,看起来也十分怕生,似乎一离开母亲就会害怕得眼泪直流。
公爵仍然记得。
她也是花了一点时间,才让小爱丽丝接受了这个比她大五岁的姐姐。
公爵仍然记得。
有一段时间她们十分要好,一起在庄园的草从迷宫里探险,一起玩秋千,一直捏橡皮,一起画画。
公爵仍然记得。
她为她弹地那首钢琴曲。
《BagatelleNo.25inAMinor,WoO59‘FürElise’》。
也就是——
《致爱丽丝》。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旋律,又回荡在耳畔。
公爵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坚硬的床面,她的之间仿佛流连于黑白琴键上,弹奏着《致爱丽丝》的音符。
是的,就像在贝尔沃旅馆时,她下意识地弹出了那首乐曲一般。
直到现在,她记得十分清晰,那每一个音符、每一次停顿以及当时听着这首歌时那个的小女孩满脸期待的表情。
只因为她曾告诉过她,这首有名的曲子里,藏着她的名字。
因此,那孩子十分喜爱这首曲子。
每一次她弹奏的时候,那小女孩都不曾错过。
这首歌,就像是写给她的歌曲。
《致爱丽丝》。
公爵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没想到,她的回忆是如此沉重。
失去记忆的时候,她曾经想象过千百遍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有着怎样的过去,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
但当真的找回了自己的记忆后,她才发现,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轻松一点。
至少,那些痛苦、悲伤也会随着记忆被一并忘却,而不必如同现在一般,总是似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潮潮的,令人难受。
一个女看守者从牢房外走了过去,她们履行着职责,对牢房的情况进行24小时监视。
当走过公爵的牢房时,还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看,似乎在确认公爵没有异常的动作。
注意到她的视线,公爵回过头,正对上了那个NPC的眼神。
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倨傲,就仿佛现在她手中掌控着生杀大权,所有囚犯的命运都由她主宰。
公爵回过头,继续看着墙壁。
而那个NPC见公爵没有其他异常动作,也转身离开了。
“哒。哒。哒。”
听着巡逻的看守者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公爵才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摆脱回忆的沉重,而专心集中到现在的游戏中来。
她低下头,深棕色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
借着走廊惨败的光线,她看到自己手臂内侧有一个小红点,像是一个针刺的小伤口。
(这是什么?)
她有点儿疑惑,她将左手的手指触碰了一下那个小红点,并按了按,似乎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藏在了表皮下。
她一愣。
她身体藏着的秘密,似乎比她记起来的要更多一些。
从前她都穿着长袖的衣服,就算在【溟河系统】里待了两轮,她也没有留意过身体的异常,如果不是这一次给了她独处的空间,她怕是还看不见这个异常的伤口。
她低着头,指尖顺着红色的针孔再次按了按手臂,发现在右手手臂的真皮层中,似乎藏着一根针一样的东西。
她摸索到了针尾,并缓缓将拿根针通过红色的针头推了出来……
手臂传来一些刺痛的感觉,那根针刺破了皮肤,被公爵取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温度、带着血。
公爵发现,那是一根折叠的针,折叠后的针身只有四厘米长,恰好能够隐藏在手臂的肌肉中。
她将那根折叠的针打开,发现针头有点儿弯曲凹陷。
这个东西,她很熟悉。
如果说之前失去记忆的她,并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但现在,她已经想起来了。
这是专门用来撬锁的针。
她看着拿根针,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瞬间想起了这根针的来源。
那是她被囚禁在约瑟夫庄园的阁楼时,用来开锁的工具。
她一次次地逃跑,但却又一次次被约瑟夫抓了回去。
约瑟夫永远猜不明白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是怎么打开手铐脚铐的,因为他没有发现,她一直将一根针藏在了自己手臂的肌肉中。
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