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熟了。
丰雪跑到屋子左边山嘴嘴上,手拢成喇叭状,气沉丹田,朝着河湾那座山大喊:
“家公、家婆、爸爸——!喊你们回来吃饭了!”
“听到了!马上——!” 外公答。
不一会儿,外公和爸爸挑着刚挖的红薯,外婆背着一大背篼红苕藤回来了。
妈妈帮外婆接下背篼,麻利的把红薯藤切碎了倒进猪食锅煮起。
忙了一早上的大人们早已饥肠辘辘,他们洗手后拿着泡粑就着泡菜大口吃起来。
丰雪认真打量着爸爸。
感到丰雪的视线,爸爸咬了一大口泡粑,又夹了一筷子泡菜放到嘴里,不紧不慢问道:
“二娃,啷个了?”
“爸爸,妈妈说你小时候也淹过水呀?” 丰雪问。
爸爸点点头。
妈妈:“她爸,二娃在水里看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你淹水的时候也看到过哒?”
爸爸放下筷子,沉吟道:
“嗯,看到过。二娃,你看到的老爷爷长啥子样子?”
丰雪正等着爸爸提问呢。她早就在心里把各种可能都演练了一遍,心里稳得很。
丰家老祖长什么样子?肯定和爸像噻。
“嗯,爸爸,我说不来,反正跟你长得像!”
“哦?那他穿的啥子衣裳?”
“长衫子。”
“那老爷爷写的啥子?”
丰雪再次回忆了下老爸给自己讲过的的丰氏家训和辈分排行。
“我只注意到几个字,好像是:智-尚-正-吉,庆-善……”
“ 智尚正吉,庆善永长?”丰吉明补充。
老爸可真上道。丰雪心下一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她懵懂点头:
“好像就是这八个字: 智尚正吉,庆善永长。”
丰爸丰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丰爷爷叫丰正坤,丰爸叫丰吉明,弟叫丰庆洪,丰家男丁全是依着族谱订的辈分改的名字。可这些从来没和他们提过,丰雪一个小女娃娃是咋个晓得的?
除非……
是丰氏老祖宗又一次显灵?
(丰雪:老爸,你说过的哒,是你亲自告诉我的。)
妈妈又看了一眼外婆。只听外婆开口道:“二娃,去把妹妹弄起来吃饭,一会儿还要去报名哒!”
丰雪点头回屋。
(丰雪:就晓得你们要把我支开!)
这边饭桌上,几个大人展开了热烈而友好的讨论(争执)。他们果然不负众望,用一顿饭时间,圆满完成了从不可置信到合情合理的过渡,并最终统一了意见:
能见到老祖宗,孩子确实是个有福气的。但这事必须保密。还要嘱咐娃娃,以后也不要出去说。
另外,虽说七月半的纸钱已经烧过了,但还要再去买点香烛纸钱,割个刀头肉,好好再敬一敬丰家老先人,毕竟这事老祖宗出大力了。
一家人商议分头行事不提。
丰雪把妹妹从床上拖起来,边帮她梳头边说:“三妹,你想不想去大姐学校读书?中心校漂亮得很,上课还不会淋雨哦。”丰秀忙点头。
于是姐妹俩好一阵嘀咕,这才去灶房吃饭。
外公和爸爸又出门干活去了,妈妈正在灶台上收拾,外婆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
丰雪推了推三妹。
三妹会意,跑过去搂着外婆就是一阵撒娇。然后丰秀说:
“家婆,我不去读书了!火全他们硬要打我们。”
火全是小队长李在光的大孙子,平时惯得跟宝一样,养成了他骄横霸道的性格。他带着堂兄弟们动不动就欺负别家小孩,小孩子们有的和他们沆瀣一气,有的忍气吞声。大人们怕得罪队长,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在光父母生了五个,其中三个儿子,他排行老二。他哥李在文是村上的会计,他弟李在阳是队上的保管员,三兄弟仗着人多势众平时在村里横着走。
丰雪家和他们家是亲戚也是死仇,从不说话,除了吵架。
听到乖孙这么说,外婆沉下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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