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灵敏。
他可能一时不知从何下手,才突兀搂了我的腰,但因重心不稳,我双膝依旧和大地来了亲密接触。
“多谢。”我扶着他环在腰身的手腕站起,换下那幅冷面伪装,淡淡一笑。
“没事吧?即使事出匆忙也要小心看路。”荀说着松开手,坐回座上。虽说拿了书,但那黑玉似地眸书中却带了一丝迷惘,注意力已然却不知神游何方了。
虽说那地面几乎一尘不染,我还是习惯性地拍了拍膝盖,长裙虽说好看,终究还是不方便。眼见荀又一本正经拿着书坐回池边,我一把抽了那书简。
“莫闹……”
荀本以为我是在和他开顽笑,知道眼见我那十万火急的神情时,蓦地一愣,也不由得跟着我紧张起来。
没时间详细说明故事些来龙去脉,我急得拉过荀的袖书:“华佗、华佗他可是被你给请来了?”
荀听后立即色变。的确,毕竟哥那时在气头上,正是下了严令,而荀则是他心腹者,无疑等于监守自盗。但在我面前,他还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他在哪?你快带我去。”
荀边走边解释道:“原来莲儿是为这事而来……的确,此事是我一时起了私心,可无奈家中老母已年逾花甲,近来天气燥热…”
这么说来,华佗正在为荀的母亲诊治啊……
我这才停下脚步,靠在廊上把气喘匀,见荀面色依旧严肃,便问道:“所以令泡大人便为孝道破这一次例?您大可放心……其实我这次也是为求医而来……”原本不想将这事告诉荀。荀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有了会闲暇,却全被我给搅和了。而且现代人都知家丑不可外扬,又何况是古人?更甚者以荀这思维方式。郭嘉做的事倒也常见。
“如此说来,莲儿以下定决心回府了?”他淡淡一笑,仿佛这结局正是在他意料之中。
我猜的果然没错,荀一向是老好人,怎会得罪郭嘉这个兄弟?自是帮着他说好话。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对他说。也许只觉心中愤懑,随便想找个人一吐为快?而恰好荀在身边吧……我是这样理解地。
荀并不只是干站着聆听,他频频传人去里间询问,不知华佗是否已诊治完,免得误了文湘性命。待我将事实经过说明,荀虽为文湘遭遇痛心,但跟多的却是疑惑。
习惯性地去摸下巴上淡淡青烟似地唇须,忘记那几根柔软绒毛早就被醉酒的我割了去。若是在平日,我一定会忍不住偷笑,但今天却是怎样都笑不出声了。
荀皱眉道:“不像。”
“不像?”注意到荀似话中有话,我好奇问道。
“不想?”
“我与奉孝相识多年,自是知他为人……”
荀是不是将郭嘉看得太高了?除去谋略不提,就连他自己都承认一度是年少轻狂。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谈及郭嘉,话题总会在有待挖掘之时戛然而止。只见随着下人纷纷来报,华佗总算步伐轻快地走出“深闺”,见荀与我再次等候,不卑不亢捋了白须,道:“令吧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虽说这话可能不大中听,但老夫既然来了,就必将其中利害一一道来。”
焦急等在一旁,我甚至连荀母病情都无亲顾及,紧张地无所适从,索性翻了荀刚刚看的竹简。
不过说来也怪,一直以为荀是个执着的儒生,却没料到他正是集百家之所长,揽于己身,融会贯通之后,更是作为自己仕途的风向标。先秦智者齐聚,百家争鸣,纵横杂如星罗棋布。在大浪淘沙后仍笑傲经典之巅的众多“书”字辈先生中,我却惟独知于韩非,感于韩非,更是悲于韩非。就这点说,郭嘉虽未明确表态,但钦佩之意却早已溢于言表。尤其这乱世之中,若是当真在讲究“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肯定早就化为滚滚长江中的一滴逝水。见荀桌上有卷几乎断编的《韩非书》,我不由感慨起来。话说那日哥似乎还向我提及,说要恢复肉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