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仿佛回到了最初那段日子,琉双把晏潮生当盟友,对他最好的时日。
一个滚烫的拥抱,打破他先前所有的缄默。
傍晚这场雨一直没有停,琉双睡在小榻上,在明珠的光芒下,睁着眼,她知道晏潮生也没睡。
晏潮生大军开拨前,在她额上的那一吻,还有如今的拥抱,无异就像一直浑身是刺的刺猬,如今最柔软的肚腹,敞露在了她面前。
可是这一切是真的吗?
上辈子他做妖君时,比这还深情,连天雷都替她挡了,她信了他,却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一个苍蓝为他的狠辣陪葬。
她心里在想很多事,细细谋划,一步一步,包括自己写给父亲的那些信,希望赤水翀这一次能信她。
还有白追旭,她在算,温养到什么时候,能让白追旭有复活的机会。
她想了种种,甚至想到了少幽,没有灵脉的少幽,如今会怎么办……
直到晏潮生来到她床前:“在这里睡不着?去床上。”
她抬眸看他,摇了摇头:“你受伤了。”
晏潮生俯身抱起她:“没关系,不疼。”
她吃惊他的举动,怕碰到他的伤口,没有再动。晏潮生放下她要走,琉双轻轻扯住他袖子。
她说:“要不,你也睡这里吧,床这么宽。”
说罢,她往后退了退,让了一大半位置给他。那只拽住他的小手却没有放开。
晏潮生沉默良久,理智告诉他,这太像个甜蜜的阴谋,然而他还是和衣躺了下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他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会做到哪一步。若都给了她,她会更喜欢他一点吗?
晏潮生:“你还会离开吗?”
“这可说不准。”她诚实地道,“我父亲担心我,我还是要回空桑看看的。”
“那我到时候送你。”
她小心地看他一眼:“我父亲那样对你,你还恨空桑吗?”他们二人起初,从镇妖塔开始关系破裂,让琉双再无找他做盟友的想法,就是源于赤水翀反悔,对他下杀手。
晏潮生说过,妖族都是睚眦必报的。
晏潮生说:“你还在,就不恨。”
这是两人第一次说起这个话题,她忍不住看他:“不会伤害空桑?”
“不会。”
琉双看着他的眼睛,惊讶地发现,他没撒谎。或许从一开始,若又人能安抚他憎恨空桑的情绪,结局会有所改变。
此刻,她却莫名不太想看到他漆黑的双眸,背过身去,低声说:“睡觉。”
室内明珠熠熠,檀香袅袅。
她枕着自己手臂,哪怕不回头,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
琉双带来的灵药,解了妖宫众人如今的燃眉之急。
纵然是不言苟笑的伏珩,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妖族大多皮实,可若没有药,他们伤得太重,很难撑得过这个冬日。
因此,在妖宫的妖怪们,对琉双的态度也都好了起来。
以前是看在晏潮生的面子上敬重她,如今却不是。琉双清晨出门时,收到了一个妖族小女孩的花。
“送给你。”她看上去干干瘦瘦的,脸颊都瘦削到近乎凹陷下去,然而满怀期待地看着琉双,眼睛很亮,“谢谢你的药,救了我阿爹。”
她小手瘦得几乎只剩骨头,手指还带着伤痕,可手上的紫色小花,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琉双知道,对于妖族来说,紫色是最尊贵祥瑞的颜色,对上小女孩的眼睛,饶是她如今心中满是恨意,也仿佛被轻轻撞了一下。
琉双用两只手接过来:“谢谢你,我很喜欢。”
小女孩对着她露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你的伤,是怎样来的?”
小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嶙峋的手臂,脆声说:“以前被一个仙门弟子,捉去做法器,我还太小了,他没有杀我,只剥了我的指甲入药。我是穿山甲,阿爹说,等我长大了,可以穿过最坚韧的山脉。”
琉双吹了吹她斑驳的手指,笑道:“你真勇敢,一定要好好长大,像你口中这样厉害。”仙灵之力无声抚慰着小女孩的手指,带走她的疼痛。
“有山主在,我一定会的,弟弟也会。”小女孩坚信道,“我们不会像阿娘一样,被人捉去剥甲,元身入药。”
琉双垂眸,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小女孩跑远。
女孩还小,对仙族的恨意并未深入骨髓,被人捉去,连肉带皮剥去指甲壳,也没怪所有仙族,甚至费尽心思采来紫色小花,赠予琉双。
妖族有多少这样的孩子?晏潮生的吻没有让她动容,如今一个妖族孩子送的颤巍巍的小花,却让琉双决心摇摆起来。
若没有晏潮生,这些妖族孩子,最后会不会和自己的苍蓝一样,被焚烧殆尽?
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若没了晏潮生,这些孩子会被剥皮拆骨,届时还有保护他们的人吗?
晏潮生看见她手中的花,问道:“妖宫中人送你的?”
琉双点点头。
她很喜欢这朵小花,晏潮生能看出来,握在手中,一直没有放下。
“这种花叫做岌岌花,花茎能吃,味甘,妖族的小孩子,会当成糖来吃。”
他说的这般清楚,琉双好奇道:“你吃过?”
“幼时吃过。”晏潮生道,“以前很难找到食物,饿极了什么都吃。岌岌花是能找到的最好滋味的食物,但不抵饿。”
他鲜少坦然说起过去,琉双干脆问出自己一直以来,十分好奇的问题:“你是什么血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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