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烨从大理离开以后,盛夏生了一场大病。
他是早产儿,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不知道是那场雨,还是因为别的刺激,他浑浑噩噩地在医院躺了近乎半个月,烧得反反复复,一直不退,几乎没有醒的时候。一睁开眼睛,他看到赵婕就是一句:“妈,你让我去北京吧。”
赵婕不回答,盛夏听不到回音,又浑浑噩噩地哭。
后来烧退了,盛夏开始上吐下泻,前胸后背都长出大片的疹子来,极为可怖。他自己病得没意识,手上脚上被抓得乱七八糟,全是血印子。
那小半个月几乎要了他的命。赵婕带着他看中医看西医打针吃中药针灸什么的都试了个遍,差点请个神婆来跳大神给他驱邪了。
后来呢。后来。
他总是躺着,病着,也开始懒得跟赵婕说话。
赵婕每天不厌其烦地守着他,在床边喊他:“盛夏,盛夏——”
“盛夏——”
“你跟妈妈说句话吧。”
“盛夏。”
“盛夏——”
盛夏恍惚间听到北京两个字在脑海里转,他想睁眼,但眼皮抬不起来,太沉了。他张了张嘴,皱着眉虚弱地喊了一声:“妈,别叫了好烦。”
病床边上的牛小俊和时烨齐齐一愣。
愣完牛小俊立刻炸毛,开启喷子模式转向时烨:“瞧瞧!好家伙,是和人家多大仇多大怨啊?我没见过谁把人搞到38.9直接送医院的啊,你还是人吗时爷?这都叫妈了,烧傻了怎么办我问你?你负责?”
时烨皱着眉,他本来想喷回去,但这事儿他理亏,只能说了句:“意外。”
“你这意外也太过分了吧?”牛小俊抖着眼皮,“盛夏是怎么招你惹你刨你祖坟了,你至于这么吗?时烨我没看出来你还有那种倾向啊?我说,你换个人折腾行吗?算我求你,这孩子不行,你得把人家玩死才开心?”
时烨满头黑线,他现在心情也很不爽,一句话都不想说,索性就看着盛夏,把牛小俊晾着。
过了会儿时烨手机一直响。他不接,就坐在床边上发呆,看自己的手。等时烨的手机响完了,牛小俊的又开始响。
牛小俊接完电话,扶着额头问:“你怎么回事,还放周白焰鸽子?就发个短信过去说晚上去不了,人家电话都打来我这里问你又出了什么事了!你要我怎么回?说你把人家搞进医院了??”
时烨语气淡淡的:“你就跟他说是家事。”
牛小俊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想口吐芬芳:“你还得瑟了?盛夏是你哪门子的家人?有把自己家里人搞进医院的吗?”
病床上的盛夏烧得迷迷糊糊,听见声音,又小声地喊了句:“妈。”
时烨皱了下眉。
他上前摸了下盛夏的额头,又极度烦躁地把盛夏一直攥着被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捏在手里,很不耐烦地说了句:“你妈不在,不要讲话,好好睡觉。”
“”牛小俊看着盛夏一脖子触目惊心的吻痕,只觉得这是什么破事儿啊,“我真想开个号去网上黑你,时爷你让我怎么说你啊?我之前说了,一个乐队的,你何必弄得这样难看?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啊!”
牛小俊没有机会继续口吐芬芳了,医生来找,他只能跟着出去听注意事项。等房间终于静下来,时烨才有空叹了口气。
这小孩身体真的不太好。
不过身体再好也熬不住时烨这么折腾。做了太多次,又喝了太多酒,之后时烨抱着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盛夏就一直在发抖,一直往时烨怀里缩。那时候时烨发现有点不对,但他还在气头上,就把醉得人事不省的盛夏往床上一丢,出门买了饭和消炎药。结果回来以后一看,盛夏浑身烫得不像话,发烧了。
时烨看着盛夏,低声自语了一句:“咱俩不合适。你看我这么欠,这么混蛋,你还不躲远点。”
盛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直迷迷糊糊地重复:“你让我去北京吧。”
他掌心有汗,时烨的掌心也有,手掌就黏黏地贴在一起。
时烨揉着他们手里的汗,心想光阴荏苒,自己居然没有任何长进,这几年吃的亏都喂狗了,都奔三张的人了,居然还捏着人家的手发呆,明明一肚子烦,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烨清了清嗓子,皱着眉,用哄小孩的语调回盛夏:“你在北京了。”
盛夏是真的烧糊涂了。他晕晕乎乎,又说了一句:“——你让我去找他吧。”
时烨没忍住狠狠捏了下盛夏的手。他忍了半天,才低声说:“你要找谁?睡你的觉,别说话了。”
盛夏一直在说胡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时烨额角青筋一直跳。他心不在焉地应,到后面就不回答盛夏了,就看着对方发呆。
这四年,时烨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夏天,也没有走出过盛夏看自己的眼神。他其实很少去回忆细节,回忆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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