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端却被烫的一下子缩回手。
顾衡终于憋不住闷笑了一声。
她红着脸心虚的样子远比假笑打太极可爱。
“若想早点知道,娘娘问臣就是了。”
“娘娘不问,臣怎么知道娘娘在意。”
他慢悠悠解释,把玩折扇。
素白绸缎的扇面修了一株墨色的修竹,扇骨是银花镶紫檀木,和他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
美而不艳,贵而不俗。
下回一定先问,折桑暗想。
早知道,她先前何必碰那么多钉子,看他脸色,豁出脸面做那些事儿。
顾衡仿佛听到她的心神,不紧不慢补充了一句。
“不过,臣心情不好,娘娘问不问都是一样的结果。”
无奸不丞相。
“这是按着娘娘的想法走。今日臣就不做其他要求了,娘娘有所表示也就行了。”
“只是下次,娘娘还得刻苦一点。”
顾衡摘下一粒葡萄,仔细的剥皮,意有所指,“依臣看来,娘娘是自讨苦吃。”
见她又不说话,嗤笑一声,“娘娘向来喜欢自讨苦吃。”
他顿了一下,又些自嘲“臣也是。”
恨明月偏照沟渠,又恨自己心里偏只有这轮月。
折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或许想要一颗真心,可是,她不敢了。
若他比傅戎真,她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若他同傅戎一样,她已经吃了一次大亏了。
她有时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拗呢?
就这样,一场荒唐,各取所需,彼此都有退路,不好吗?
顾衡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沉默的像个木头。
他伸手,恶狠狠捏她的下巴,将那粒葡萄塞进去。
“甜不甜,娘娘亲口尝尝才知道。”
折桑嚼了几下,囫囵吞枣,舌头压根尝不出味道。
“没有味道。”她回答。
目光坦诚的气人。
摁在唇珠的拇指微挪,青松香扑来,风是温热的。
“甜的。”顾衡否定了她的结论。
便没有同她多做争辩,起身就着月色离开。
争辩又如何,她只要皱下眉头,他就已经输了,何苦再自讨没趣,又何苦让她再次为难。
如今这样,也不是不行。
折桑伸手去摸茶杯时,是凉的。
她也喝了一壶冷茶,深夜的风真凉啊,脚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或许,傅戎赐予她的伤痛,除了愈合却一直有后遗症的伤口,除了孤立无援危机四伏,还有提前死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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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招贤纳士,先矮半个身子,如此才能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诚意。
当然,顾衡和傅戎早不需要这样做了,来日她有权利可驱使时,也不必如此。
折桑是称病脱身的,重青留着打掩护,她只身前往。
她提前半个时辰到碧枫亭等候。
褪下宫装凤冠,一身低调干练,就连头饰也没有多戴。
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不能许重利便走亲民,打感情牌。既然要打感情牌,便要从细节做好。
装着不能压人使对方戒备,也不能懒散显得怠慢。
真正开始谈判的时间,从来不是见面,而是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应该明确自己的目标,了解对方的底细,根据彼此的情况先备好计划。
这招,并不能百试百灵,但可以把人力能控制的因素尽可能的控制。使必败的仗求一缕生机,使必胜的仗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