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衣侯闻言皱起眉头。
赵幽明见到这个表情,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道:“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真正的叶胜青在牢中便被我毒死,还是二位亲自下的命令嘞!啊哈哈哈哈哈……”
魏宫守羞怒交加,冷哼一声折断了赵幽明脖子,将他仍在地上。
赵幽明弥留之际,心神似乎回到了好多年前。那天有个采药人在下山途中,路遇小溪,有佳人临溪捣衣,笑语嫣然。
婉溪婉溪,可曾惋惜
血衣侯与魏宫守两两无言,图谋许久,竟是这般结果,两人实在有些接受不能。
有一血衣郎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对血衣侯道:“侯爷!属下适才追逐厮杀之时,发现前方有大批轻骑正向此处赶来,可能是林统领派来的援军。”
血衣侯闻言眼神一凝,道:“传令下去,整合全军,立即撤退。林龙那厮叛国了。”
那血衣郎明显一愣,而后急忙跑开,传令去了。
魏宫守此时对血衣侯道:“咱家就不一同回去了。山虎,随咱家一道,去那陆离家中拜访拜访。”这名太监总管一双狭长的眼睛轻眯起来,若是熟悉他的人,便会讶异,这位老人已经许久未曾动过这般杀意了。
……
竹林中,血罗刹盘膝而坐,袁开森背靠一根青竹,双手环胸,闭目养神,顺便为血罗刹护法。
附近躺着三具血衣郎的尸首,是三个回撤时迎面碰上袁开森的倒霉蛋。一人面色发青,似被冻死,实则是被袁开森蕴含有寒冰内力的一掌生生拍死;另一人身首异处,是死在血罗刹刀下;还有一人眉心处有一道血窟窿,是袁开森模仿魏宫守那一指所造成的伤势。
血罗刹缓缓睁开双目,她的眼睛很美,长长的睫毛在眨动时扑闪扑闪,像蝴蝶颤翅,桃花般的眼眸中又有似水般目光的百转千回。
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看了看袁开森,后者感受到她的动静,睁眼笑道:“准备走了”
血罗刹点了点头,认真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袁开森笑的人畜无害,问道:“你就不怕我趁现在杀了你要知道,人情向来是不容易还的。”
血罗刹已然起身,舒展了下身子。阳光透过竹林间隙,剩下的斑驳的光亮似一件金黄轻纱,为她曼妙的身躯增添了些许自然风情。
她大致辨别了个方向,便要离去,她头也不回,边走边道:“杀我还是欠着这个人情,以天狐你的聪明,很容易权衡利弊,走啦,不送。”
袁开森看着这佳人的背影,笑意愈盛,道了句:“路上小心。”
待血罗刹走远,袁开森自木匣内取出一份堪舆图,在血罗刹先前打坐的平地铺开来,默默推演。
自中央后土州前往东方青木州,最捷径、最好走的路便是顺着听潮竹海这条马道一直走,从两州交界的“土木关”进入青木州。
眼下前往青木州对叶胜青来说才是唯一安全的抉择,而要前往青木州,“土木关”便是他的第一选择。
袁开森收起堪舆图,沿着马道,朝东行去。
沿途老远他便察觉有大批骑军行来,袁开森身似猿猴,几下腾跃,来到一处隐蔽的竹梢,暗中观察。
却见这支骑军浩浩荡荡有千余人,皆着朝廷制式铠甲,不同之处在于人人右臂绑有一根绿巾。
军中竖有两幅大旗,第一幅正面写着:
青天现,暴君亡,五州百姓皆有粮。
反面写着:
烧血衣,慰安良,天下苍生迎瑞祥。
一旗共二十六字,正是青天盟响彻一州的起义口号。
另一幅旗则简单的多,只孤零零的写有一个“林”字,却是那州军统领林龙的旗号。
马道甚窄,千余骑军队伍延成一条长蛇,在竹林间蜿蜒前行。
州军统领林龙竟与青天盟参和到一路了
袁开森大感意外,只道又要变天。再不多耽误,隐蔽住身形绕了些路,继续朝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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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与朱大温互相扶持着,蹒跚而行。
他们却不是向着马道去的,就这样走走歇歇,也没个目的。
朱大温忍不住问道:“叶公,为何你不往马道走就是有心避开那些血衣郎,怎么着也该往东走吧。”
陆离摇了摇头,道:“我说了,我不是叶前辈,我叫陆离。”他指了指前方,又道:“我没记错的话,与听潮竹海相邻的雾隐森林是走这条路,没错吧”
朱大温点了点头,而后又疑惑道:“那雾隐森林常年大雾笼罩,虽然与青木州相通,但不熟悉的人一旦进去很容易就会迷路。”
“那片森林我正好熟悉……”陆离想起了朱大温先前用刀手法有些眼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又道:“对了,朱兄你参与青天盟以前是做什么行当的”
朱大温拍了拍腰间杀猪刀,笑道:“俺们朱家世代杀猪卖肉的……”他笑容没持续多久便逐渐黯淡下去,继续道:“本来俺一家靠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杀猪手艺,日子过的还算安稳,就因为我四叔对官兵动了刀,一切,唉一切都没了。”
朱大温这魁梧的黝黑汉子说到这竟有些哽咽:“俺们老朱家那么一大口人,一夜间全没了,只剩下俺逃了出来,啥都没了……”
朱大温看向陆离,眼中却没有失去一切后的那种绝望,他道:“俺从来没怨过俺四叔,他是对的,俺们老朱家的刀杀得了猪,可若是遇见猪狗不如的家伙,老朱家的刀一样杀得了人!”
原来是义士朱老四的侄儿。
陆离拍了拍朱大温肩膀,又是一个可怜人。
两人走走歇歇,一路再无凶险,在爬上处山坡后,一湾溪水映入眼帘。
陆离眼前一亮,脱去早已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囚服,离开朱大温,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去。
溪水清澈见底,水底遍布是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陆离一头扎进溪水里,水深堪堪及腰,入水清凉。溪水散去炎热,冲刷去污秽,舒服的陆离眯起了眼。
朱大温瞧得眼馋,也想下水,给陆离看见了,阻止道:“朱兄,你肩上伤口刚敷了药,还是不下水的为妙。”
这药来自鬼医最后时刻交给陆离的那包布袋,布袋中有各类瓶瓶罐罐若干,上面贴有字条,大致写了名称与功用。
除此之外布袋里还有一封信,陆离目前还没有拆开。
陆离不愿拆开,他希望有一天,那位赵叔叔再来取布袋时,信封依然完好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