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他回到了剑冢、回到了那无光无暗的,以清醒的意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起毁灭与再生的过程。
这疼痛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陆离本能的就要醒来,但随着他的双眼的睁开,再次出现的依然是那无边无际的。
“无法醒来的梦境?”
身处梦中,陆离模糊的意识中陡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当认清自己是在做梦后,陆离感受到的疼痛便不再真实。
于是,陆离将自己的注意力逐渐从自身处移开。
他看到了悬浮在自己身旁,正和自己血肉不断交融的石剑。
看到了自己左手中,正妄图夺舍他身躯的邪剑。
还看到了自己左胸位置,那一点紫幽和漆黑交替并存,充满着诡异和神秘的魔种。
“魔种?”
梦中的陆离陡然惊醒,这从他飞升开始,就一直寄生于他体内的危险事物,他居然不知不觉就忽略掉了它的存在。
直到这场梦境的提醒,他才找回那熟悉的恐怖感。
陆离又一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成功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灯火昏暗的甬道。
汗水已不知何时浸满了他的背部,陆离眼中神情变化不定,他既不敢自语开口、也不敢在心中多想。
生怕只是一个念头间,自己又会忽略掉关于魔种的一切,向着不知有何危险的深渊,一步步行去。
陆离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想仗着生命力的强韧,直接将心脏给剜出来。
但本能的求生欲望还是阻止了他的这个想法。
此时的陆离,只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只觉得自己的一个个想法都或许不是自己的。
身处这种绝望、悲观的情绪下,陆离时刻挺拔的腰背出现了一点点的佝偻。
他就像一个始终在和命运抗争的斗士,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抗争、一切努力都是被命运安排好的。
这怎能让他不绝望。
就在这时,陆离漆黑长袍的口袋中,一块形似小剑的木牌正散发出阵阵微光,这是属于陆离的那块剑牌。
陆离颇有些无力的将剑牌取出,用心感受着其中传递出来的内容。
随着陆离用剑元将剑牌包裹,龙三观那熟悉的嗓音在陆离脑海内忽的响起:
“据擎电剑圣发出的最新讯息,天元城城主或已亲自降临了下界。剑圣此时还无法锁定天元城城主的位置,但正尽力朝你那边赶去,在此期间请一定要注意李若水的情况,千万不要让她恢复清醒,否则天元城城主很大可能会借助李若水的身躯,直接降临到你的面前……一切请务必小心,祝君安好。”
得到这个消息,陆离的心中只是泛起了一丝涟漪,随即又恢复成了一片死寂。
他看了一眼依旧处于昏死状态的李若水,又看向那些彼此抱团、蜷缩在一起的渎灵族们,摇头叹息道:“克鲁鲁,你带着你的族人去营地深处,找个最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记住不要去触碰帕列斯·钢索的那具精铁魔像。”
克鲁鲁闻言一愣,随即畏畏缩缩道:“我们,不能,进到,营地,里面。否则,会被,处死。”
陆离默然片刻,道:“你们只管进去,这是我允许的,不必担心会有人责怪你们。”
克鲁鲁闻言站了起来,可他那些同族们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根本不相信陆离的话语一样。
陆离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陡然凶光乍现,道:“给我滚去营地深处!去帕列斯·钢索的房间等着,敢不听我话者,斩!”
此话一出,配合着陆离有意而发的“天魔真意”,那伙渎灵族们顿时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慌忙朝着营地深处、帕列斯·钢索的那间宽敞房间跑去。
等驱散走这群体型矮小的原住民们,陆离无声自嘲道:“与其被魔种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更宁愿战死在强者手中。天元城城主……哼,媲美剑圣级别的强者,能战死在他手,我也不算太亏!”
思绪电转间,陆离已将手伸向贴在李若水额间的那张符箓,他要引来天元城城主、引来那位堪比剑圣的强大存在。
陆离这个想法刚一浮现,心中又陡然升起一阵恐怖惧意,那是任何生物的求生本能、那是面对死亡最真实的体现。
一时间,陆离伸出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但他随即嗤笑一声,直接开口道:“魔种啊魔种,这次的操纵,痕迹也太过明显了吧!我陆离会是那种怕死怕到这种程度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