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交通不便,等我和二哥一路奔跑着回到乜家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进了家门,堂屋里满满的都是人,我父亲穿戴整齐直挺挺的躺在一张用门板临时搭成的木板床上也已经气息奄奄。我母亲赶紧拉着我们跪到父亲的床头,轻轻地说着:“志国、志强,快叫爸爸。”
还没等二哥开口,我就失声叫着:“爸爸,我是志强啊,我和二哥一起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你赶快好起来吧。”
我二哥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一直在为我父亲祈祷。
我扑过去拉着我父亲的手不停的叫唤着:“爸爸,爸爸,你快好起来吧。我一定听话,不再惹你生气。一定好好学习,肯定能像我二哥一样考上大学。今后一定会孝顺你的,工作以后拿到工资全部交给家里,你也不用再去赶老牛耕田了,就在家里打牌玩玩,什么也不用做。”
我一边哭诉着,一边使劲的摇着我父亲的手。突然听到一阵“呼噜噜”的声音,在一旁的阿龙赶忙过来。他把我们拉开,说道:“好了,志强,志国,你们快起来吧。”其实这个动静就表示我父亲快要断气了,但我当然不明所以。
阿龙是我母亲请来的四名“扶重人”之一。这里有个乡风民俗,就是如果谁家有人故去,那么诸如洁身穿衣、抬棺设案、建成出殡甚至治丧期间的锅碗瓢盆自己家人都一律不能碰。必须请村里的同姓人或有一定名节而又身强力壮的人过来帮着料理,这些人有一个统称——“扶重人”。一旦出现不太好的苗头,家里主事的人就必须迅速确定“扶重人”。人死为大嘛,即使他们正在忙着农活,哪怕是雷雨到来之前的抢场,一旦被确定为“扶重人”他们也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马上进入“扶重”程序。
不一会儿我父亲就倒了一口气,身体渐渐发凉。阿龙倾着耳朵听了听,又翻了翻我父亲的眼睑,直起身子说:“早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这就是在等着这两个儿子的。终于等到两个儿子回来,这才咽气闭眼。”堂屋里顿时传来我母亲、大嫂和四个姐姐悲惨的痛哭声。
阿龙和其他“扶重人”开始忙碌着设香案、点烛火,然后过来把我大嫂拉到了一边。按照风俗,如果儿子长大后结婚成家还没有分家单过,而老人双方健在特别是老公公还健在的话,那么这个家庭的当家人还是老公公。我大哥身体不好,大嫂过门时年龄尚小,而且我和二哥常年离家住校学习,我们俩给家里增添的负担很少很少,所以我大哥大嫂一直与我父母同过没有分家。可我父亲今儿一咽气,那这个家庭的当家人立马就转到了我大哥的头上。他就那么个样子,根本主不了事,所以阿龙不假思索的叫起了我大嫂。此时我大嫂刚刚20岁,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开花结果。
阿龙:“小玲,你明白吧,老头子一走,现在家里就该是长子也就是志刚当家了。你看他那样能行吗,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是当家的人了,明白了吗?”
我大嫂似懂非懂。
阿龙继续说着:“现在就该你出来主事了,我们有什么事也只能和你商量。和你家老奶以及志国、志强都说不上,更别说几个大姑姐了。她们是出了嫁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已经是人家的人了。”
我大嫂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就站在那说了一会话。等我大嫂再次过来时,就把我和二哥拉到了一边。
大嫂看着我们说道:“志国、志强,他们说爸爸没了,现在家里就由我们长房主事了,我也不懂,我看还是我们几个商量着来吧。”
我二哥:“大嫂,这是乡风民俗。你就放心吧,家里的事你就做主。俗话说,‘国有大臣家有长子’,既然爸爸不在了,就该是你和大哥当家主事,我和志强都没有意见。你做主,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管吩咐。”
“好,有你们这句话就行了。你大哥就那样,我虽然是个大嫂子,但我经的事也不多,有事还得和你们一起商量的。现在是赶着鸭子上架了,只有姐夫和你们能帮着我。”我大嫂急急地说着:“现在这样,我马上就要去联系厨子,你们俩赶快去亲戚家报丧吧。”
“好。”我和二哥简单商议了一下,确定了各自要去的亲戚家,然后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丧事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事情刚刚落定,我二哥就催着我回学校。
“志强,你快吃口饭马上就去范汊,快点跑应该还能赶上去龙城的班车。”
“可家里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不用你了,你现在在不在已无妨,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不能耽误时间,否则难免前功尽弃。”
“那你呢,走不走?”
“我还是再等几天吧,咱们哥俩不能一下子全走了。我再陪妈妈几天,也可以帮大嫂做点事。”
昨天仇校长、纪老师专程从龙城赶过来,在东江中学徐校长的陪同下来到我家,他们也都表示,一旦家里丧事结束就让我马上赶回学校。因为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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