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扰了出家人清净。”
众人于是都往外走,宝玉拉着黛玉落在后头,低声道:“林妹妹,我同妙玉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她自称槛外人,我是槛内人,内外分明。”
黛玉轻声嗤笑道:“你当我是醋坛子么?大嫂子一句话吓得你这样,我说你是个银样镴枪头。我信得过你,也信得过妙玉。她是清高太过了,却不知过洁世同嫌。”
宝玉点头称是,几人回去,暂且无话。又数日,贾政等人从元春陵寝返回,听说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惜春出家。贾珍私下听贾蓉说了内情,老脸挂不住,只叫尤氏去劝妹妹。
尤氏早在抄检大观园时便同惜春吵翻了,却不过情面去栊翠庵劝了一回,惜春不理也就罢了。王夫人也亲自去劝了一回,只是不见效果。贾政虽然心下叹息,到底不是自己这一房的人,也管不了这许多,只得就此作罢。
一日贾赦着人请了贾政过去,兄弟俩关起门来说了半日话,只有贾琏随侍在侧。贾政见完兄长回到荣禧堂,便叫王夫人将自己一房人都叫过来商议。于是宝玉探春贾环贾兰都过来,请了安坐在贾政同王夫人下首,李纨黛玉则隔了屏风坐在里头。
贾政便说,适才贾赦叫他过去,说贾府规矩本是守完二十七月孝才分家。只是如今丧事办完,各家自有人口,莫如分产不分家。因叫贾琏取了册子,说了一番家里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话,落了几滴泪,分了一处田庄并一处收租的商铺给二房。至于荣禧堂的家具陈设用具玩物,有用惯的就随二房拿走,只记得造册销账便是。又说自己年纪大着几岁,哀伤过度,身子亏损。贾政如今丁忧,并无差事,不如就由二房送贾母灵柩回金陵安葬。
贾政一向不喜庶务,且素来孝悌,兄长发话,自当遵从。便自己应了,已在分家文书上画了押。说着贾政取出文书,看了一圈,递与了探春。
王夫人听了贾政之言,便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宝玉同贾政一样,对庶务一窍不通,也不说话。贾环听着不妥,只是他素来畏惧贾政,哪里敢说话。李纨黛玉做儿媳的,不好同公公直接说话。贾兰是孙子隔了一层,自谓长辈在坐,自己不过旁听,更不说话。
探春无法,因分家文书在她手里,只能说:“我管家的时候依稀记得,分家是要族长主持,且至少要请两位德高望重之人来做见证的。”
贾政摇头道:“往年家里人口多,所以照着规矩来。如今这府里就只剩我兄弟二人,何苦走这些繁文缛节。”
探春见旁人依旧无话,无奈问道:“老爷可曾看过以往分家的旧例?
贾政亦摇头道:“家里因为省亲花了未来十年的费用,我也是心里有数的。到底娘娘是我们这一房的人,如今分家不能照着旧例,也是有的。”
王夫人便红了眼圈道:“娘娘省亲时并未分家,说了公中出,如何此时又翻旧账?大老爷说得不错,家里确实不如从前。自来分家,大头都是留给长房,我们也不会去争什么。只是分家皆有旧例,照着旧例酌情减上一两分就是了。家里现下还有十几处庄子,商铺和房屋放租的也有十好几处。我们一房人,一处庄子,一间铺子,连个院子都没有,这算甚么?”
贾政摸不着头脑,因说:“一处庄子,一间铺子,收益也不少罢?且大老爷说了,等我孝满起复有俸禄,三品大员另有进账。你也说了,自来分家,都是长房得大头,免得分薄了家底。咱们分出去了,自然不比从前,俭省些也就罢了。至于院子,买一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