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肝肠寸断,拉着麝月同雪雁的手哭道:“宝二爷身子骨不结实,林姑娘也是个三灾八难的。今后你们小心伺候,只要二爷二奶奶好,我在外头也就放心了。”
得了凤姐吩咐送袭人出去的婆子们等得已是颇不耐烦,几次上前催促道:“这府里好吃好喝好受用,纵然主子们赏还了身契,想来姑娘也舍不得出去,宁可留下来做奴婢!只是主子们已经发了话,不忍姑娘同家人骨肉分离,这份恩典,上哪儿找去!姑娘如今不是副小姐了,早些出去我们好交差。何苦耗着我们的功夫,回头奶奶们知道了还说我们不会当差!”
秋纹听了咬牙道:“怪不得二爷说,女人只一嫁了汉子便染了男人的气味混帐起来!“
婆子们听了好笑起来,因问道:“这样说,凡女儿个个是好的了,女人个个是坏的了?“
秋纹哼了一声道:“这是二爷说的,你们不服同二爷说去!”
婆子们笑道:“二爷只喜欢女孩儿不喜欢老妇人,我们上哪儿见去?若真见了二爷,有一句话我们糊涂不解,倒要请问请问。女人不嫁汉子,那里生得出孩子?女人嫁了汉子便混账起来,难不成二爷是说这天下当娘的都是混账不成?”
秋纹气得直跺脚,因推麝月道:“你来同她们说!”
麝月便道:“听大娘的口气,必是都有儿有女当了娘的,说不得大娘的儿女们也是在这府里当差的。来日儿女们丢了差使出府去,想必也是这等口气,只是不知大娘们有没有这个福气得主子的恩典赏还身契。那时候才叫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鸳鸯冷笑道:“我是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人的,这女人混账不混帐,原同嫁人也没甚关系,总是一样混账到底就完了。”
袭人赶忙拉着她们道:“罢了罢了,我本是要去的人,何苦此时还为我得罪了人。”于是跟着婆子们出了角门,花大奶奶雇的车便在此处候着,袭人的箱笼也已被麝月叫小厮们送了出来装了车。
袭人因跟着她嫂子上车回去,到家见了哥哥,也只是哭泣,说不出个一二来。那花自芳也不多问,只说贾家恩典,终于一家骨肉团聚,又说已经找了官媒上门,定会替她相看一门好亲事。接着花自芳两口子亲自将袭人送进布置好的厢房,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袭人从贾家拉回的箱笼也都给她送进来放好,另有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伺候。
袭人见哥嫂如此周到,更难开口,只得在家住下。两日后便是宝玉同贾政启程前往南海的日子,袭人天蒙蒙亮便起来,也不叫小丫头,自己梳洗了,拿了汗巾子寻思要悬梁。只是转念一想,如当日晴雯所说,自己连个姨娘的正经名分都没挣上,这会子自尽死了,知道的是为宝玉守节,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家来受了哥嫂多大委屈。实在这次回来,哥哥嫂嫂细致周到,并不曾嫌弃自己多余。若是死在家里,岂不又害了他们呢。如此一想,心下不忍得,丢了汗巾子坐在那里垂泪。不多时小丫头进来伺候,只能将此心暂时歇了。
大半月后,花自芳便同妹子说,袭人嫂子的一个亲戚作媒找了一户人家,是紫檀堡蒋家大爷,父母俱亡,并无兄弟姊妹,现在有房有地,又有铺面。蒋姑爷年纪略大了几岁,并没有娶过的,况且人物儿长的是百里挑一的,也配得过了。
袭人无论哥哥说甚么,只是低头不语,只是想着一死了之。花自芳当她女孩儿害羞,便自己作主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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