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冷的天,还劳烦姥姥亲自跑一趟!定是侍书叫青儿去请了你老来,她也不怕冻坏了姥姥!这雪天路滑,摔一跤可怎生是好?岂不是我的罪过?”
侍书抿着嘴笑不出声,对了一碗茶面子送上来道:“姥姥,这是你上次教我们自己炒的,我给你用生姜红糖水冲的,还撒了芝麻碎胡桃仁,你趁热吃了,去去寒!”
刘姥姥笑着接了过来,热腾腾便喝了一口道:“侍书姑娘这手真巧,学了一回就做得像模像样。这茶面子喝了既解寒又顶饿,且不用牙口,我最爱这个!姑奶奶,我听青儿说,薛大姑娘的哥哥薛大爷出了什么事?”
探春将适才的事儿说了一遍,紧锁双眉道:“这薛大哥哥最是好勇斗狠的一个人,当初在金陵同人抢了香菱姑娘回来做妾,就曾经纵奴行凶,伤了人性命,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刘姥姥咂舌道:“姑奶奶,我说句不长眼的话,这薛大爷当初已经打死过人,也能没事?”
探春自然知道是贾政同王子腾托时任金陵知府贾雨村摆平了这桩官司,只是当着刘姥姥的面不好说,便不接话,只道:“薛大哥哥才娶了妻,还不到一年,偏偏是个河东狮,逼死了香菱姑娘不说,三天两头闹一场,气得姨妈肝疼。多亏了宝姐姐弹压她,不然还不知道闹成什么地步。薛大哥哥因家里不安生,日日往外跑,也不知怎么又惹出这种祸事,姨妈家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刘姥姥想着自古老话有,官官相护,有钱能使鬼推磨,薛家大爷打死了人也没事人一样,自然有缘故。听探春岔开了话,也机灵的接着道:“所以古话说的有,妻贤夫祸少么!这娶着个厉害老婆,成了家的男人还天天往外跑,可不是兴家的好兆头!姑奶奶也莫着急,等菌哥儿回来了细问问,你这里急出一身汗,也是干着急,没用!”
探春闻言,也只能按捺住心中不安,同刘姥姥说些过年的话。论理新年祭祖是大事,只是探春如今要祭也只能祭孙家人。孙家人对探春来说如同陌路人,孙绍祖更不必说,直是仇人。无奈孙继业名义上还是孙绍祖之子,将来大了需得有个出身。探春因不得已,还是得布置出孙家家祠摆上孙家牌位,日夜香烛供奉,四时祭扫不断。
好容易等到日落时分贾菌回来了,一进屋便道:“姑母,可有吃食没有,我这一日下来都顾不上吃饭,有什么先垫垫就好。”
探春急忙教侍书将生姜红糖水冲的茶面子端了一碗上来,又去灶上拿了两个猪肉白菜馅儿的包子同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配上腌萝卜、酱黄瓜、蒜泥白肉、凉拌猪耳四个小菜送了上来。乡居生活,自然不比从前公府享受。
贾菌虽然饿极了,还顾着斯文,慢条斯理的将茶面子喝了两口放下,同探春和刘姥姥告了罪,方坐在炕桌边吃起了包子和粥菜。
探春看天色已晚,索性教侍书等人传晚饭,教刘姥姥一起留下同桌吃了,一时漱了口洗了手,方坐在炕上说话。
刘姥姥叹道:“我这老脸,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自打上次去了府里,如今都能跟姑奶奶同桌吃饭了。”
探春笑道:“当日在府里,姥姥连老太太都能一桌吃饭,琏二嫂子还喂你吃茄鲞来着。如今我不比从前了,哪里能在姥姥跟前摆谱。”
刘姥姥笑着说不敢,知道探春着急,便问贾菌道:“哥儿吃好了,到底薛大爷那里是个甚么情形?说给姑奶奶和姥姥听听。姑奶奶这一天急得,午饭也没好生吃。”
贾菌便道:“此事说来话长,却要从薛大爷娶妻说起。若不是娶了这么一房厉害妻室,薛大爷再闹不出这般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