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西厢房。贾环则住了外院的书房。
阮管家正愁家里没有男人,自己到底只是管事,最多算得半个主子,招呼兵部的大人们有些不好看。如今贾政带着贾琏贾环来了,顿时喜出望外,上前作揖行礼没口子道谢。
贾政见探春安排妥当,且向来不喜这些俗务缠身,便说贾琏贾环留下照应,自己先行一步。临走又嘱咐贾环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读书不过了了,趁这机会,和你哥哥学些人情往来也是正经,只不可沾染酒色财气,若叫我知道吃喝嫖赌你沾了哪一个,你也不用回来了!”
贾环低头垂手唯唯应了,贾政又带着赵姨娘去内院见了探春,当面吩咐赵姨娘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三丫头命该如何,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而老太太和太太把她教得好,听说她立意守节,这方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好在如今姨娘有孕,琏儿也会寻个合适的孩子,就如珠儿媳妇一般,守着兰儿,家里上下从老太太到下人,谁不称赞?你言语间多宽慰她,切不可信口胡言扰了孩子的心神!你且记住,这里是孙家,三丫头年轻守寡,老太太太太宽宏,方许你过来照应,你只管在内宅,万不可抛头露面,更不可在亲戚家里作威作福寻些事端!”
赵姨娘抹着眼泪连连应了,贾政方走了。外头贾琏和贾环迎来送往之余,又和阮管家轻点孙家账目资产,若有要去衙门办理文书的,挑出来赶着先办了。贾琏当初去扬州主理过林如海的丧事,且荣国府贾政这一房的庶务皆是他和凤姐二人内外操持,自是烂熟在心。探春人虽在里头,却也挂心,特特嘱咐了贾环不可多言,一切交由贾琏,不过一边看着记在心里,每日晚间进来和探春一一交代,探春有话也叫贾环传递给贾琏。
里头探春惦记的是家资同嗣子之事,赵姨娘却另有想头,等贾政一走便拉了她去无人处教训道:“我的姑奶奶,你可是糊涂油蒙了心,居然就说出要替那忘八羔子养孩儿守活寡的话来!你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七,这还有大半辈子,难不成就守着一屋子下人和两个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过?”
探春往日听了赵姨娘这般说话总是烦恼居多,怪她见识浅薄。可今日她虽然话仍是不中听,总是为了自家女孩儿着想,便放软了口气道:“姨娘,我倒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在家的时候,大嫂子不也这样过吗?只是娘家人口多,她有我们这些小姑子们陪伴。孙家如今只我一个,未免寂寥些。不过我常回娘家走动亦可。还有宝姐姐同史妹妹,将来她们出了阁,也是亲戚,可以来往一二。不然还能如何呢?”
赵姨娘呸了一口道:“姑娘嫁进孙家还不到十日,且那孙忘八又不是甚么深情才子恩爱夫婿,对你恁般折辱,替他守一辈子,我都替姑娘委屈!你觉得这样这样的日子不错,是你还不知道这夫妻之乐。你年纪小,过门的日子短,孙忘八又不懂得怜香惜玉,所以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妙处。等将来你大了,通人事了,日日孤枕独眠,才叫难熬呢!就是老爷,外头看着最古板正经不过的人,年轻的时候也爱这个,不然我怎能连着生了你同环儿?太太也生了三个,贾家爷们里头,就数老爷子嗣最多!我之前也不晓事,久了倒也觉出几分乐趣,老爷若是有日子不来,我还怪想的。姑娘切莫把话说早了!”
探春再不通人事,毕竟是已经出嫁经过洞房的妇人,听了赵姨娘的话,顿时臊得粉面通红,嗔怪道:“姨娘好不晓事,这等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话岂能说出口!这里是孙家,我不是贾家未出阁的姑娘了,是出了嫁的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