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曹公公上来便问:“县主收拾妥当了么?老奴奉太后的懿旨,要在晌午之前送县主出城门,请县主不要让老奴难做。”
孟银秋本就惨白的容貌更加难看了,她干巴巴的扯出一抹笑来,真是比哭还难看。
“太后就这么怕我不肯走吗?”
曹公公耷下了眼没有理会她。
孟银秋自顾自的说:“请公公代我和安姑姑道一声抱歉,是我一时的糊涂才让姑姑受了罪。”
她转过身,从含香手中取来一个枕头递给了曹公公,“请公公把此物转交给姑姑。这是我亲手做的荞麦枕头,能镇静安神,想必能缓解姑姑的头痛症。算是我给姑姑的赔礼……”
曹公公伸手接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老奴会帮您转交的,只是安姑姑收不收,老奴便不敢保证了。”
孟银秋正要说话,站在曹公公身侧的老嬷嬷便出声了:“县主,恕老奴直言,太后请您马上离开。不如您把要转交给各位贵人的东西都先交给宫人们,咱们先上马车,免得耽搁了时辰,惹怒了太后她老人家,对县主和奴婢们都不好。”
孟银秋后面的话被堵了回来,不情不愿的闭了嘴,在嬷嬷强势目光的注视下,只能点了点头,跟在嬷嬷身后,出门上了马车。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平稳的行驶了起来。
曹公公将人送到城门,便离开了。
赶车的人都是太后派来的,孟银秋和含香坐一辆马车,那个跟过来的嬷嬷则单独坐在后一辆上。
含香撩开车帘往后头瞥了一眼,悄声对孟银秋道,“小姐,那嬷嬷坐的马车,比咱们的都要好,太后这也太!”
“别说了,太后派她照顾我,那她必定是太后属意的人,衣食住行好些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马车正巧行驶到一处不平坦的路,孟银秋被晃的有些头疼。
含香:“小姐,奴婢记得咱们的行李里有当初,太后赏给小姐的安神香,奴婢给您点一柱,您先休息一会儿。”
孟银秋点了点头,起身往边上挪了挪,她们的行李都放在马车软榻下的夹层里。
含香跪坐在车内,取出夹层中的包袱一个个的翻找。
蓦地,她摩挲的动作一滞,眉心拢了拢,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拖出来一看,也是一个包袱。
她打开包袱,里面放的是一个造型精巧的匣子,约莫有肩宽。
含香心中狐疑,心想她好像没放过这样一个匣子在马车里。
没等她细思,孟银秋坐在边儿上催了——她现在坐的位子没有正位上舒服,孟银秋不耐烦的问:“找到了么?是不是在这个匣子里?快点打开找!”
含香连忙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匣子她见没见过。
那匣子有些沉,含香把东西放在了榻上,把这匣子两边,将盖子打开。
一股呛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含香目光触及匣子中的东西,呼吸一屏,然后高声尖叫了起来。
她抬手推开了匣子,连退了数步,膝窝磕在案几上,狼狈的摔了个倒仰,险些跌出马车去。
伴随着马车突然的颠簸,匣子的东西七零八碎的滚落了出来。
死不瞑目的兔头滚立到了孟银秋的身侧,正巧和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孟银秋的脸这下子真没了血色。
她几乎是噌的跳了起来,嗬嗬的喘着粗气,喉中像是卡了东西似的说不出话来。
含香已经吓傻了,拉着孟银秋的衣袖,眼泪糊了整张脸。
孟银秋目光闪烁间,瞥见了打翻的匣子旁,露出的半截边角。
像是一张纸。
她颤抖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纸条从一众兔子残肢中拿了起来。
纸条上张狂的写着两个字——
惊喜。
孟银秋顿悟。
她的目光渐渐转向跪在她身边,吓得魂不守舍的含香。
这蠢货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
“小姐……”
含香哆嗦着唇,打死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她让护院准备给沈若华的东西,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孟银秋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令人牙酸的动静,登时就在含香的侧脸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含香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她脚边。
孟银秋将手中的纸条捏的皱皱巴巴,仿佛是把写这纸条的人捏在手中一般。
…
…
与此同时,楚恒返回金井阁,向正在看账的沈若华禀道:“小姐,东西已经放进去了。”
“好。”沈若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手下的笔并未停下。
楚恒见她有事,禀告完了这事便要悄悄退下,刚走了两步,沈若华便抬了头。
她正好记完这一页,搁下笔后摸过茶碗喝了口茶润嗓,喊住楚恒说:“我方才翻了去年和今年福山上缴的田赋和税收,发现今年的收成比较去年相差了一大截,你去查查,看是今年的确收成不好,还是其中有人中饱私囊。”
“去福山一路的盘缠你去账房申领,找一匹快马去,快去快回。”
“是。”楚恒抱拳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沈若华放下茶碗,扬声唤了蒹葭进来。
“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小姐放心,按照小姐的吩咐,属下已经将买来的粮秣堆放在府上的粮库中了。”
蒹葭说完,有些迟疑的说道:“小姐恕属下多嘴,小姐为何要在这时囤放粮草?”
“我买来图个安心罢了,没什么旁的原因,你不必担心。”沈若华含糊的回答了句,便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等蒹葭离开,沈若华才抬手抽出被她压在案几最下方的纸。
她盯着上头最后一行字,眯了眯眼睛,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