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大相径庭,“没什么不妥,夫人是昭昭的母亲,便也是我的母亲。”
杨氏瞪圆了眼睛,连规矩都顾不得,直勾勾的看着霍孤,好似不敢相信,如此说话的人是素日以乖张孤僻,沉默寡言示人的荣亲王霍孤。
霍孤平静的与她对视,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温和笑容。
杨氏从营帐离开,一直到和沈若华坐上回京的马车,这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双目空洞没了魂儿似的。
霍孤没法送她离开,只能安排了信得过的副将,同沈戚安排的人一道护送沈若华回京。
他骑马陪沈若华的马车走了几里地后,才不舍的目送她的马车消失在前方。
沈若华探过窗子,直到看不清霍孤的身影,才坐回了车厢内,抚着胸口平复心绪。
她探身上前想要取杯茶喝,才瞧见杨氏依旧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无奈之下伸手将她推醒。
沈若华笑着说:“娘怎么就出神成这样,我寻思霍怀瑾他也没做什么别的事啊,无非是给您顺个气罢了。”
杨氏喘息不匀,瞥着沈若华说:“那荣亲王的手,是拿刀拿枪的,除了太后娘娘,谁能让他捶背,也就是你,觉得这事没什么,但凡换一个别的王爷,也没有让他们给丈母娘捶背的道理。”
沈若华嫁王爷虽算不得是高攀,但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举个例子吧,若今日要娶沈若华的是献王爷,亦或是别的那些皇子皇孙,让他们捶背无异于当众打殿下的脸,让杨氏给他们端茶倒水都算不上什么。
这皇权至上的朝代,连长幼辈分都要让路。
自杨氏答应霍孤和沈若华接触至今,她每日都拜佛祷告,盼望沈若华和霍孤恩爱的日子能再长些,在这恩爱消亡之前早日生个男婴傍身,不求白头偕老,但求相看两不厌便是。
杨氏为女儿贪图的并不多,但今日的事让她隐约觉得,她似乎能再求的多一些。
堂堂一代战神,拿刀拿枪只伺候亲娘的手,替她捏肩捶背,倒茶侍奉,看的还不是她是沈若华母亲的份儿上,有一个人为了她女儿能做出这么多,足可见他爱之深,情之切。
杨氏心中对霍孤的隔阂又消除了些,感慨的叹息了声,“这次千秋节结束,距华儿你的及笄礼也近了,娘这次回去专心安排你的及笄礼,这一辈子只一次的仪式,我女儿必得过得风风光光的。”
沈若华温顺的露出一抹微笑:“娘安排就是。”
二人的马车悄悄进入京城。
沈若华回京后便安心在后院里养病,她本也只是受了些轻伤,休息了两三日就无碍了。
只是这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上门闹事的人就来了。
“沈正平兄弟俩和金芳一直在咱们府前面闹事,编排小姐是害了沈万的凶手,府上的侍卫只不过想将人拖走,那沈正元老不讲理的就往地上躺,说咱们将军府欺负人,还说要去官府告我们……”
蒹葭情绪激动的和沈若华讲述着,被她打算冷声说:“他要告便让他去告,看看他能掀出什么风波来!”
将军府闭门一日,任凭金氏在门外喊破了嗓子,也没能把王府的大门喊开。
沈正元在地上躺着,面黄肌瘦的好像是个受伤的样子,过往的百姓却无一个上去扶的。
要么就是看热闹,要么就是假装看不见。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这一家子的嘴脸,还能信他们就有鬼了。
至于那个什么沈万?
是什么人?他们该知道吗?
什么罪名都得胡乱往将军府一家的头上扣,这沈家的人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他们三个本来还想彻夜在这儿闹的,可四周的百姓越看越觉得恼火,正义感涌上心头,一人一个烂鸡蛋将三人砸的落荒而逃。
沈若华听了下人的回禀,掩唇笑了须臾,叮嘱道:“可记得那些人的脸了,明日挨个上门给他们送一篓子好的鸡蛋回去,便说多谢他们替将军府仗义出手。”
侍卫作揖应是,撤身离开。
沈若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捻着手中的帕子若有所思,“蒹葭,沈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姐,沈正平和金氏都被安排在赌坊里做事,庄主受了公孙荀的吩咐,给二人安排的都是赌坊里最累最苦的活计,您今儿个没出去看,他们俩现在浑然看不出往日的模样了。”
“至于沈正业,和小姐猜测不错,那庄主过河拆桥不认账,将当初的事抵赖了个十成十,沈正元又无处可去了,只能赖着沈正平,他们三个现在的日子可谓是过的水深火热。”
沈若华颔首,说道:“这次可以收网了,你找人盯着他们,具体的事等皇帝他们回来再说。”
沈若华起身欲要回房,蒹葭忙喊住了她:“对了小姐,这次他们之所以来闹事,听闻是沈蓉因伤也提前回了京,属下打听到金氏曾偷偷去看过她。”
沈若华脚下步子一顿,轻嘶了一声,心生一计。
…
…
献王府
甜竹脚下步子匆匆赶回西厢房的小屋,反手关上院门,越过前院来到内阁。
她在内阁庭院中停下,深吸了几口气,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厢房之中。
沈蓉正坐在内室的桌案后绣花,额上裹着的纱布已经被她取了下来,露出白皙额头上一块狰狞的伤口。
涂着黄色的粉末,和伤口处的血肉掺杂在一起,甜竹一眼瞥过去,险些没忍住呕出来。
她强行忍住欲呕的内心,仓促的跪下,“良娣……金氏和沈正平他们去将军府闹事,结果门都还没进,就被赶走了——”
沈蓉呼吸还算稳定,对此没有意外:“然后呢?”她问道。
“百姓的反响如何?”沈蓉手下的针脚走错了一步,竖起耳朵,她要听的是这个。
甜竹嗓子哑了哑,半阖着眼睛,急促的喘息声在房内清晰可闻。
“他们就、就是被百姓打跑的,根本没人、没人相信他们的话。”
沈蓉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绣样打翻在掌心,从她身上滑落在地。
纵然她早有准备,也不免气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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