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若华的解释,锤死了霍孤是个负心汉,笑的沈若华肚子疼,解释了好半晌是误会以后,她才冷静了下来,还不忘追加一句:“还是离孟银秋远一些吧,否则到时候太后看你们姐妹关系好,直接就让王爷娶了她,你得有多憋屈。”
沈若华的笑容缓缓敛了下去,摩挲着手中的白玉茶碗,清冷的语调却带着无言的威压
“不会。”她道。
杨清音也不再说这些事了,收走了茶碗打算让沈若华躺下,帐外就响起了骚动。
她扭身看蒹葭冷着脸走了进来,施礼后禀道:“小姐,沈蓉在帐外哭闹着要见您。”
沈若华手撑着床板,坐了回去,靠在床头道:“让她进来。”
杨清音走到了床尾坐下,目光不善的盯着门口。
沈蓉得了准允,立即走了进来。
她额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脸上未施粉黛,还带着泪痕,看着十分憔悴。
她走到窗前,二话不说就跪在了脚踏上。
沈若华垂下眼:“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我是代哥哥,来和你赔罪的。”沈蓉情真意切道,眨眨眼眼泪就浸湿了羽睫。
眼泪雨点似的噼里啪啦坠了下来:“姐姐,我真不知哥哥他竟做出了这样的事,哥哥害大哥的事,我当真不知道,若是我知道,我必定会阻止的!我对姐姐和大哥绝无坏心!”
沈若华无动于衷的盯着她,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情绪,盯得沈蓉有些后怕。
她淡淡道:“你问心无愧就好,听说沈万可能葬身虎口了。现在死无对证,我不会冤枉你。”
沈蓉委屈的跌坐回去:“如此说来,姐姐还是不信我。”
沈若华提了提被子,没有回答她。
沈蓉抽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
杨清音忙从绣凳上站了起来,作势要去扶她,嘴里念叨着:“诶呦,沈良娣可悠着点吧!你这刚醒不久吧,这么着急的来和华儿请罪,可千万不要晕在这,不知道的待会抬你出去,还以为我们华儿怎么刁难你了。”
杨清音一番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自己一想没有一句不是在讽刺沈蓉的。
沈蓉撞柱撞晕了是真的,为表她的诚意,她刚苏醒得知沈万身亡,就立即来找了沈若华。
到现在头还疼着,被杨清音这么一影射的嘲讽,她顿时觉得更难受了。
左右沈蓉也是来做样子的,看杨清音在这里,知道她看着温柔,实则怼起人来最不好惹,也不想再这里惹气,委屈的留下一句:“既然姐姐和杨小姐都不欢迎婢妾,那婢妾就不打搅了……”
她作势要走,余光却瞥见杨清音一路跟在她身后,像是送她似的。
沈蓉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的攥了攥指尖,分明想到她没存好心,还是忍不住嘴贱的说了句:“杨小姐不必送了,姐姐的身子还没好呢……”
“嗐,我送你做什么。我是怕你委屈的极了,又在华儿的帐篷里撞柱。华儿刚受了伤见不得这血腥的画面,我得亲自看你出去才能安心呐。快走吧,可别来了哦,有这时间快些去拜佛,祷告那首身分离之人不是你哥哥吧!”
杨清音脸上的表情,就差敲个锣打个鼓送沈蓉出去了,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讨人嫌的玩意儿。
沈蓉气狠了,脸上带着屈辱的表情,快步冲出了沈若华的帐篷。
沈若华探身看沈蓉出了帐篷,忍不住笑出了声,对走来的杨清音夸赞:“表姐嘴上功夫真是了得!”
杨清音勾了勾唇,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我最看不得她那副虚伪的样子。”
“对了,你是今晚就要走了么?”
沈若华颔首:“沈万已经死了,我留下与否都没什么影响,回去也能好好休息一阵。”
“好。”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送沈若华母女离开的马车已经备好。
沈若华起身换上了衣裳候在帐篷之中。
围场很安静,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众人大约都已经疲惫的歇下了。
沈若华算着时间从帐篷里离开,想趁着这点子功夫去见霍孤,和他告个别。
没成想刚走出帐篷,便撞上了一个女子。
她好像正打算进来,看见沈若华时还保持着抬手的动作,而后尴尬的收回,冲她笑了笑。
“参见郡主。”
沈若华认得她,杨清音今日也在她耳边提过这个女子,杨清音今日撞见她无数次嚼自己和孟银秋的舌根。
沈若华冷淡的喊了她的名字,疑惑道:“这么晚了,姑娘有事么?”
她咬着下唇,迟疑了许久,捏着粉拳说道:“我今日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惹怒了郡主,还请郡主消气,都是我嘴巴坏,我日后再也不这样了,还请郡主、饶了我这一次!”
沈若华一脸的狐疑,可还没等她问什么,女子就羞愤至极扭身跑掉了。
扶着沈若华的蒹葭也十分迷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表小姐不是说,下午还和她吵了架,怎的晚上就来和小姐道歉了。”蒹葭皱了皱眉,心想难不成还是霍孤做的么?
沈若华垂目思考这点时间,又来个女子,一样是来道歉的。
就这样陆陆续续来了三五个的样子,看了看四下,好像是没人了。
沈若华觉得奇怪,别过头想让蒹葭找人去查一查,忽然听身侧传来脚步声。
她转身一看,竟是孟银秋。
她穿着白色的锦裙,大半夜的发髻也没梳,披散着一头青丝朝沈若华走了过来。
沈若华拧着眉心看她,目光下移,瞥见她手中,好像拎着一个荆条。
沈若华心下有了个想法,从容的看着她,问道:“这么晚了,你这是做什么。”
孟银秋在离沈若华一人之距时停下了步子。
沈若华这才在昏暗中看清,她双眼红肿,脸上的泪痕风干留下几道红痕,可见哭的有多狠。
她二话不说便在沈若华身前跪了下来,将手中长满尖刺的荆条举起。
“沈姐姐,你打我吧!”
她沙哑的嗓音像喊了砂砾在说话,身形摇摆,柔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
身子却还固执的跪在远处,见沈若华不说话,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沈若华心中毫无波澜,只觉得有些诡异,皱着眉头问:“方才那几个人,是你找来的?”
孟银秋放下高举的双手,哑着嗓子道:“我当时想和陛下解释的,可是正巧出现了黑熊,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她们一直在编排我和王爷,任我如何解释她们都不肯信,我只好、一个一个去说。”
孟银秋的掌心被她自己抠破,渗出了血,但看她这副姿态,就知道让她找到这几个来和她道歉的人,是有多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