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呼延娜一眼,淡淡道:“公主不如下马说话。”
呼延娜皱了皱眉,骑在马上垂着眸看她,振振有词说:“我们燕赤人天生生活在马背上,即便是在燕赤也是一样,凭甚到了你们这里就要下马说话。”
“不巧,在东岳,只有马奴和训马之人,才会整日待在马上。”沈若华不温不火的说道,“公主毕竟是在东岳,东岳人可不知燕赤的规矩,若是眼拙将公主认成了驯马人……”
沈若华淡笑着看她:“臣女也是为了公主着想。”
“你!”呼延娜恼羞成怒,攥着缰绳的手指用力一蜷,正要动作,便听身侧传来一声低呼。
“公主!”
呼延娜动作一僵,她身后的三个侍女已经麻利的从马上下来,冲着来人行礼:“大人!”
呼延娜掉马转身,看着来人,脸色微微一白,“……费大哥。”
沈若华屈膝见礼,“臣女给皇上请安。”
皇帝冲她挥了挥手,“起来吧。”然后便看向了公孙卿,担忧道:“卿儿没事吧?”
公孙卿摇了摇头,“父皇放心,儿臣无碍。”
那费大人皱着眉看了几眼公孙卿和沈若华,继而便对呼延娜喝道:“公主怎能如此不懂规矩,还不下来!”
呼延娜乖乖下马,将缰绳丢给身边的侍女,动作缓慢的回到费启身旁。
费启跨步上前,对沈若华和公孙卿深深一揖,说道:“臣代公主,向二位致歉。”
呼延娜美目一瞪,忍不住开口:“费大哥!我也没拿她二人如何!我只是想和她换个营帐而已!”
费启扭过头看她一眼,说道:“营帐内的物什都收拾好了,公主方才和臣说,只是出来散散心,为何会驾马来此地,又为何要换帐?”
呼延娜想要解释,余光看了眼东岳帝,“因为本公主觉得,东岳的皇帝陛下厚此薄彼,我的营帐,根本比不得她的好!所以我才想要……”
东岳帝对呼延娜来找公孙卿的麻烦,表现的十分不满。
他正要开口,便被费启抢先一步。
费启责怪了呼延娜一番:“公主就不要鸡蛋里挑骨头了,我们燕赤人生在草原,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公主在燕赤时可没有如此娇气。大王让臣看好了公主,还请公主不要让臣为难。”
随后,他立即向皇帝作揖:“请陛下恕罪,我们公主怕是来时过于乏累,以致于错了注意,惊马吓到了诸位,还请诸位多多担待,臣在此给诸位赔个不是。”
他如此诚恳的认错,皇帝若继续追究面子上也下不来,只好颔首说道:“这并非是你的过错,费大人还是先领着公主回去休息吧。”
“是。”费启不许呼延娜上马,那马匹只能由费启领来的一个下人接手,几人一道离开此地。
皇帝拉着公孙卿进了营帐。
“是父皇考虑的不够周到。”皇帝拍着她的手背,轻叹着说:“父皇没想到那呼延娜如此骄纵,竟然敢当众驾马前来寻你的麻烦,你放心,父皇一会儿派几个御林军前来,看谁还敢来找你的麻烦!”
公孙卿不适应的看着那只被东岳帝紧握的手,下意识的往后抽动,口中回复道:“父皇无需如此……”
皇帝攥紧她的手道:“卿儿放心,父皇一定给你安排好!”
说罢,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沈若华,赞许道:“多亏安懿方才帮了卿儿,朕果然没看错安懿!”
沈若华垂着眼,“皇上谬赞了。”
皇帝夸赞了她几句,又留下来安抚了公孙卿半晌。
直到站在帐外的福公公提醒他到了做事的时辰,皇帝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公孙卿的营帐。
人前脚刚走,后脚公孙卿便走到了铜盆边,用力搓洗着被他拉过的手,面上的神情很是难看。
沈若华在椅子上坐下,眼底浮上阴鸷之色,低声开口:“你和你生母,怕是越发相似了——”
公孙卿紧咬着牙,手指紧扣在铜盆边缘,忍不住抬手将铜盆扣在了地上。
盆中的水洒了一地,渗入地下。
公孙卿捂着胸口,忽然一阵狂呕,恨不得将胆汁吐出来。
她今日滴水未进,自然是吐不出东西,沈若华替她拍着背,神情从阴沉回复如初。
公孙卿颤抖着手抓住沈若华的手臂,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夫子,我觉得好恶心。”
公孙卿脸色扭曲,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恶心的男人,竟然还是她的生父!!
“我替我娘不值——”
沈若华按着她在床榻边坐下,抚着她的发,红唇轻启:“那就让他付出代价。”
…
…
呼延娜愤愤不平的跟着费启回了营帐。
刚进帐中,她便恨恨的踹倒了一边的兰锜。
到了营帐外面就都是他们的人了,呼延娜自然也就放开了怒吼:“二哥!你为什么要拦我!”
费启径自在床榻边坐下,脸上的温和转变为阴沉,狭长的眼瞥向呼延娜。
“你忘了大哥来之前的嘱咐?谁让你自作聪明去挑衅他们!”
“东岳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燕赤!二哥你敢说我们的住处不是最差的那一个么!”呼延娜狠狠踹着眼前的一块地,“我还偷听到他们人的谈话,说大哥是霍孤和沈戚的手下败将!他们算什么东西!”
呼延娜喘着粗气说道:“当初大哥只是兵力胜不过他们二人罢了!否则现下东岳早已经是燕赤的国土了,那群废物居然敢瞧不起大哥——我只是故意去为难她们的公主,已经是轻的了!”
“够了!”费启厉声打断了呼延娜的话,沉稳开口:“晚上的筵席很快就要开始了,你最好放安分些,否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也帮不了你!”
说罢,他也不想再和呼延娜废话,起身便离开了营帐。
呼延娜气喘吁吁的跌坐在榻上,不甘的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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