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桌案上的沙漏已经滴完了最后一粒沙,今日的时间过了。
她站起身,从袖笼中取出一个物什递给了公孙卿,“今日就到这儿,我先走了。这东西留给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它解开,再原样安回去,什么时候熟能生巧了再给我看。”
公孙卿起身接来了那东西,发现是几个铁块交叠在一起的怪状物什,她搜刮了这几日翻看的古籍,没能找到这东西的来历,便询问沈若华:“夫子,这是什么?”
“八卦锁,你闲暇时便拿出来试一试,再画个解开的图纸给我。”
公孙卿点了点头,亲自送了沈若华出宫。
…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千秋节仅剩两日时间,各国的使臣也于今日陆续到达了皇城。
街市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千秋节前夕,百姓在家中设香炉供奉,祝贺皇帝万寿无疆。
明日便要动身前往围场,后日便是千秋节,沈若华趁着机会出门散心。
城内的运河之中满满当当的祈福莲花。
百姓们在莲花灯中写下祈愿,祝寿皇帝的同时,也祈愿自家人能平安长寿。
街市上热闹的紧,歌舞升平,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山人海。
沈若华领着蒹葭穿过拥挤的人潮,往拱桥上走去,拱桥下的莲灯照着河面水光潋滟。
拱桥另一头是一棵参天大树,高出周围的房屋甚多,粗壮的树身要十多个人环绕才能彻底围住。
这棵树已有多年的历史,树上挂着的红绸也是京城百姓们为了祈福丢上去的红绸。
沈若华步下拱桥,径自来到古树边,树底下有几个摆摊的小贩,热情的冲她招手,沈若华置之不理。
她绕着古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正想是不是自己来的太早,便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插进了她的发间。
沈若华并未动作,只等那物什并入了她发中,沈若华才抬手碰了碰,顺势转过了身。
眼前的男人穿着玄色的缎子,墨发半束,带着一副兽脸的面具,看着有些骇人,凝着她的双眸却含着温情和爱意,中和了他身上凛冽的气息。
沈若华摸着头上的簪子,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玉。
她面纱隔断下的红唇轻扬,道:“做什么买簪子给我,我身旁多的是这东西。”
霍孤看着沈若华摸着头顶的红玉银簪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道:“这个寓意好。”
沈若华挑高了黛眉,“什么寓意,簪子还有寓意?”
沈若华拉着他衣袖,眼珠努力往上翻,“究竟什么样子的嗯?”
霍孤被她娇憨可爱的举动弄的心热,恰好身旁巨大的古树将二人的身形挡住,他顺势将沈若华搂在怀中,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的笑道:“你取下来看看不就好了,眼睛都要翻上天去了。”
沈若华双手搭在他腰上,往他怀中拱了拱脑袋,瓮声瓮气的回答:“我舍不得拿下来不行么!”
沈若华掰着手指算,她和霍孤好久不见了,即便她不说,心里却始终惦记着。
去了围场纵然是可以朝夕相对,但是那些多人看着,她还要恪守着规矩,实在是痛苦。
霍孤对沈若华的撒娇没有任何抵抗力,他神色幽暗,垂首伏在她耳边,语调暗哑:“是水滴状的红玉,昭昭,和红豆一样。店家说要买来试探心爱的女子,她若是收了,便是与我心意相通……”
“昭昭收下了。”
沈若华耳根染上一抹红霞,身边嘈杂的人声好像一时间消失不见,世间安静的独剩他二人。
沈若华轻咳了声,软声回答:“早就通了,不必试探。”
霍孤呼吸一滞,饶是他和沈若华在一起已近半年光景,但听到她这些话,依旧能让霍孤心潮澎湃。
他喟叹了声,下颌轻搭在沈若华的头顶,抚着她一头青丝,眼中带着浓浓的失落和深谙。
不能早些将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娶回家藏起来,真是让人难耐。
东岳民风开放,像沈若华二人一样偷偷相会的男女并不少见,也没有惹来旁人的注意。
顶多是好奇为何二人都带着面具和面纱,再感慨一番即便看不清样貌,也如此登对而已。
霍孤领了沈若华去城中的河岸边放祈福的莲花。
河中飘荡的莲花有大有小,也分精致和粗劣的,沈若华在边上的铺子中挑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莲花,递了一个给霍孤,又拿着毛笔转过身去写字,警惕道:“咱们各写各的,谁也不看谁的。”
霍孤挑了挑眉,并未反对,二人背对着背写完了纸条,分别放进了莲花灯中。
河岸边放灯的人不少,二人挑了个偏僻无人的地境,霍孤拂开飘到河岸边的莲灯,便打算往河中放。
眼看莲花灯要入水了,他的手腕蓦地被沈若华拉住。
沈若华面颊有些红,和头上的红玉簪子可比,也不知是灯照的还是什么。
她拦下了霍孤,又迟迟没有开口,眨巴着眼睛冲他示意。
霍孤心下明白她的意思,面上却故作不知,也冲她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昭昭为何不让我放?”
沈若华知道他故意装傻,鼓了鼓腮帮子,态度强硬的拉过他的手,“因为我要看你写了什么!”
她转身将自己的莲花灯往身后一藏,而后丝毫不红脸的去抢霍孤的,仗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没人,沈若华甚至压在了他背上,伸长了手去够他故意拿着躲开的莲花灯。
二人一笑一恼,霍孤一边说着沈若华赖皮,一边又故意放水让她抢走了莲花灯。
沈若华取出花心中的纸条,满怀期待的卷开,上面却空白一片,一个字也没有。
沈若华有些炸毛,正想扭身质问霍孤为什么什么也没写,便被他从身后抱住。
整个人都被他嵌在了怀里。
沈若华愣了几息便回了神,将空白一片的纸在他眼前抖,“为什么什么也不写!嗯?”
沈若华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嘀咕道:“别想蒙混过关,放开我……”
霍孤安抚的在她发间一吻,声中带着笑意和满足:“我所求的,就在我身边。”
他不信神佛,又手染鲜血,杀人如麻,能求到昭昭已经是毕生幸事,他想要的唯这一个,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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