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沈戚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盯着那绣样眯了眯眸,“你这东西,怕不是送给霍怀瑾的吧……”
沈若华笑着把绣样拿了起来,“不是,我绣着自己用的,谁也不给。”
翌日一早,沈若华梳洗了一番,换了一件温柔的水绿色收袖锦裙,披了件御风的薄披风,便启程了。
天鹤楼在京城东边的市集中,是专门修筑给女子的休憩场所,一楼是贩卖琴棋书画的地方,二楼则是供人休憩的雅间,每个雅间之中都摆了观赏的书画,还有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
天鹤楼年年都会举办赛事,借此展示楼中新进的名贵书画,有爱好琴棋书画的姑娘会前来参加,若是得了魁首,拔得头筹,不但能赢得彩头,还能博一个才女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沈若华看着眼前的天鹤楼牌匾,回想了一下,好像上一回天鹤楼的魁首,赢走了古时一位大师所画真迹的人,就是前一阵刚刚身亡的白云锦。
她一直以来的才女名声,都是靠着天鹤楼打响的。
可惜了,蝉联了好几次的魁首,怕是要在今年易主了。
沈若华拎着裙摆走进了楼中。
她前几年曾跟着白云锦来过天鹤楼,她对此没什么兴趣,唯一的印象也就是书画名贵亮眼。
在掌柜的指引下,她来到了宇文玉订下的雅间。
小厮替她推开门后,方见宽敞的雅间中,已经坐了不少的女子,各个都是熟面孔。
众人瞧见是她,慌忙起身行礼,“臣女见过安懿郡主。”
沈若华吩咐了小厮出去,颔首回礼,“诸位姐妹不必多礼,喊我若华便是。”
众人知晓她好说话,起身了便不曾拘束,亲热的将她拉到人群中。
众人皆知她现下风头无两,不管是否真心喜欢她,都凑上前但求混个眼熟。
当然不待见她的也不是没有,坐在角落中摇团扇的女子就撇着嘴说了句:“做了郡主还不是势利眼,旁人给她递帖子,都给人原路送回去,请她赏个花比请公主都难。现在宇文小姐递了帖子,她就屁颠屁颠的来了,哼!”
她声音不大,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给沈若华听,坐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几人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的离她远了些。
那女子左右看了看,不甘的咬住下唇磨了磨,举起扇子挡住了面孔。
沈若华被围的哪儿也去不了,半点没听见这话,纵然她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正当此时,雅间的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宇文玉。
“原来各位都到了。还望姐姐们担待,我路上来时出了些事耽搁了。”宇文玉弓身行了个礼,解释道。
单凭她将军孙女的身份,在场的人都不会有半分不满,纷纷摇头说无碍。
众人正欲开口,便瞥见了从宇文玉身后走来的公孙岚,到了嘴边的话迅速咽下,忙行礼请安。
公孙岚穿着简单,举止温柔,笑着说:“不必拘礼,我只是来凑个热闹,大家可别因为我失了雅兴。”
众人纷纷颔首。
宇文玉从人群中扫过,一眼就看见了沈若华,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快步走了上去。
“你真的来了!太好了,我还生怕寻不来郡主呢。”宇文玉对沈若华的观感不差,又因为上回公孙婉的事,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还了沈若华这个人情,甚至还找到了爷爷那里,现下看来倒是有用的。
宇文玉口中喋喋不休,沈若华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她的身上,她面容紧绷,双眸落在门口的女人身上。
这女子方才跟着宇文玉一起进的雅间,她一身褴褛,身上披着一件金线编织而成的披风,从泄露出来的缝隙,能看得见她里面衣不蔽体,身上的披风大约是宇文玉给她披上的。
沈若华眉头紧锁,还没说话,便有人抢在她前头开了口。
“这人身上怎么披着宇文小姐的披风?”坐在挨门边的姑娘皱眉开口,冲着宇文玉道:“今日风大,宇文小姐将披风送了人,当心自己着了凉。这人怎如此狼狈……”
她刚说罢,那女子就撩起披风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民妇是想找宇文老将军伸冤的!”
她字字悲怆,说道:“民妇从边关来,三年前民妇识得一男子,他说是宇文将军手下的将士,与民妇在边关结为夫妻。一年前他说要跟将军前往京城,只要他安定下来,就回边关接民妇,可是……可是眼看一年过去了,依旧是杳无音讯。”
女子抬起满是疮痍的手抹着眼泪,“民妇与他只有一纸婚书,他离开时,民妇把家中所有盘缠都给了他,他走这一年,家中入不敷出,我爹娘也病死了。我现下身怀有孕,若孤身一人继续留在边关,必定活不下去,这才跟着行商的队伍,一路靠吃些杂草充饥,才能勉强前来京城。”
“民妇想找到他,问清楚这一年的事,民妇才能甘心。民妇前几日刚入京城,本想询问旁人可知将军府去路,便惹到了地痞,被抢走了果腹的粮食,只能漫步目的徒步寻找。”
“幸得民妇遇见了宇文小姐!宇文小姐和公主,是民妇的大恩人!”
她将自身的悲惨遭遇说完后,屋内已经是一片哽咽。
几个小姐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眼睛都哭红了,手里的绢帕湿了大片。
宇文玉想必已经听了一遍,现下依旧十分感触,哽咽说:“你放心,我一定领你去见爷爷,把那负心汉找到!”
有个姑娘抹了眼泪,低声说:“宇文小姐,她丈夫也并非就是负心汉,说不定是因为——”
姑娘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眼泪又涌了上来。
那民妇哭着说:“若是他死了,民妇就带着他的牌位回去,如此民妇才能安心啊!”
公孙岚轻叹了声,屈身将她搀了起来,温声说:“你还怀着身孕呢,就不要跪了,你先坐下吃些东西吧。”
民妇点了点头,忍不住握住公孙岚的手,激动的晃动着。
公孙岚明显在她握上来时,僵硬了脸色,不着痕迹的挣开后,在绢帕上用力的抹了抹。
那民妇自觉的绕到外室,在圆桌边坐下。
隔着一道薄纱阻挡的屏风,她忽觉一道犀利的目光投落在自己身上,试探的顺着看了过去,瞥见了一张惊艳的面孔。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垂下了头。
贵女们也都缓过了气儿,渐渐的也开始有说有笑,气氛开始回温。
沈若华不爱掺和这样的场合,沈默的坐在位子上,看着冷漠又不好接近。
过了须臾,她独自一身去了雅间前面的长廊。
长廊没有遮掩,往下一眼便能看见街市上来往的马车和人影。
沈若华倚靠在栏杆上,执着团扇遮掩半边脸,目光清冷。
“郡主不喜欢和她们聊天么?”
宇文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早知道让你如此不自在,就不给你递帖子了。”
宇文玉也不见得喜欢沈若华,不过也是为了还人情,但现下看来,她这人情还是得换个法子还才行。
沈若华笑容有些微妙,缓缓摇摇头,“无碍,只是有些事蒙在心上,若是搞不清楚,实在没心思散心。”
宇文玉好奇道:“什么事?”
沈若华瞥了眼屏风后,团扇后的红唇轻启,低声问道:“宇文姑娘,是在哪里碰到她的?”
------题外话------
感谢无敌小咩咩、佳轩0228投的月票,蟹蟹,么么!
没想到卡的这么厉害,删删减减弄了好久,心态崩了。
今天万更算了吧,我们明天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