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候之间没受住疲累睡了过去,可是在沈若华刚踏进殿中时,他便已经醒了。
只是见沈若华没想叫醒他的举动,便顺着她的意装作还睡着。
没想到她打算亲上来时,却把自己识破了。
想到那个近在咫尺的吻就这么溜走了,霍孤遗憾的叹息了声。
“我是看你红脸以为你得了风寒,想凑近探一探罢了。”沈若华靠在他肩上,打死了不承认,“你别诬陷我。”
“好好好,是我想昭昭想的心痒。”霍孤抚着她后脑,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鬓角。
沈若华伏在他怀中逗留了片刻,就撑着床榻支起了身子,指尖拂过他眼下,轻叹了声,“累坏了吧。怎还不回府好好休息,娘娘定也不想你挺着疲累进宫请安。”
霍孤眷恋的蹭了蹭她的脸,滚烫的呼吸拍打在她脖颈,“你今日进宫受封,我怎能不来。”
沈若华颦眉拍了他一掌,反手又攥紧了,闷声骂道:“受封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折腾来做什么。”
“我错了。”霍孤认错认的极快,转眼又说:“将军府我不敢去。沈戚严防死守,杨夫人现如今又不喜你与我相处,若我去了的事被发现,被沈戚告到杨夫人耳中,怕是要悔死。”
他暗戳戳的给沈戚穿小鞋,身上的乏累一扫而空,乖乖伏在沈若华头顶,等着她安抚。
沈若华斟酌现下是不是说真话的好时机,沉默了半晌,慢吞吞的从他怀里抬起头,迎着他期盼的目光开口。
“阿瑾,我娘实则已经知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了。”
“她想你改日上门,去和她见上一面。”
霍孤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
几日后,白家行刑前夜。
大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牢头看着沈若华,表情显然十分震惊。
“草民给郡主请安!”
“起身吧。”沈若华从暗处走出,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我想进去看看她。没问题吧。”
这个她,就算沈若华不点出,牢头也是心知肚明。
他脸上划过一丝为难,磕巴道:“这、郡主,皇上有命——”
“我只是进去给她送一份断头饭。是我亲自将她送进来的,总不至于再大费周章的带走她。”
沈若华好脾气的说道,从腰中取出一袋银两,交到了牢头手里,“我只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牢头攥着那沉甸甸的荷包思忖了须臾,亲自打开了牢房的大门,请了沈若华进去。
“她就关在最末的牢房中,这牢房里只有她一人。草民送郡主进去。”
大牢的地道又昏又暗,更何况还只有白云锦一人,牢头生怕沈若华一个弱女子会害怕,便主动请缨。
沈若华抬了抬手,镇定的答道:“不必了,我一人可以。”
“你先出去吧。我要单独和她说话。”沈若华加重了单独二字,瞳孔中神情淡漠,却有着无形的压迫感。
牢头舔了舔嘴唇,顺从的俯身,“是,郡主请自便。”
牢头扭身离开,带上了沉重的大门。
沈若华别过头,看着眼前被烛台勉强照出去路的走廊,缓缓提起了步子。
安静的可怖的地牢之内,她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沈若华一间间牢房看过去,在到达最后一间时,看见了蜷缩在墙角的身影。
她停下了步子,凝眸看了过去。
那蜷缩在墙角的人一动也不动,死了一样。
沈若华沉默了须臾,淡淡开嗓:“白云锦。”
“你醒着吧。”
“听说你很想见我,现在我来了。”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死,我今日来,就是想让你死的明白些。”
沈若华话音砸下,偎在墙角的白云锦才动了动身子,在稻草丛内抬起了头。
她先是眯了眯眸,而后有些不相信的开口:“……你真的来了?”
她魔怔的念完,几息后便骤然暴起,冲着牢门扑了上去。
几日吃糠咽菜,她整个人瘦到脱水,眼球凹陷,原本莹润的手指已经瘦的皮包骨。
她从牢门的缝隙中用力探出手臂,奋力的冲着沈若华挥舞。
她的指尖离沈若华只有零星的距离,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法子碰到她。
她整张脸嵌在栏杆中,怨恨的泪水从眼中留下。
“沈!若!华!你怎么敢来见我!你这个贱人!伪君子!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拿我去换取荣耀!你的郡主头衔戴着安心吗!那是用我的命换来的东西!你一定不得好死!”
沈若华直勾勾的看着她,黑黝黝的瞳仁散发出的气息,叫白云锦脊背生寒。
她忽然低下了头,笑声尖锐又森然,回荡在长廊之内。
“能怪得了谁呢?”
她低垂着头,脸上的神情融在黑暗中。
“我何尝不是把你当做好姐姐,可你回报我的,只有无尽的谎言和背叛。”
白云锦只觉得手脚冰凉,她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渐渐觉得危险,顾不得高耸的颧骨被栏杆磨蹭到破皮流血,硬生生的将脑袋拔了出来,趔趄着退到了牢内。
她畏惧的看着沈若华,磕巴的辩驳:“你、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谎言什么背叛!是你背叛了我!欺骗了我!”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沈若华抬首,目光如鹰隼,冷锐的盯住了她。
“从幼年一直到现在,利用我、利用我哥哥。”
“你分明爱慕公孙荀,却舍不得被人吹捧、自己会是太师府外孙媳的身份,骗我替你二人牵线搭桥。”
她往前迈了一步。
“你仗着我对你的信任。勾结沈蓉,害我在除夕宴上身败名裂,害我娘因此重病缠身、晚景凄凉。”
“为了公孙荀的大业,你得不到献王妃的位子,就一直记恨着我。”
“太后的死、唐秀不孕、献王府妾室之间种种,我到头想来,竟和沈蓉干系不大。”
“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让我为你的所行做挡箭牌。”
“白云锦,你欠我何多!”
“嘭——”
白云锦看着那突然掉落的大锁傻了眼,连退数步紧贴在墙上。
她看着缓缓朝她逼近的沈若华,忍不住心中恐惧,尖声喊道:“你疯了沈若华!你这个疯子!”
“分明是你仗着我对你的信任,说要帮我离京脱身,其实却把我交给皇上邀功!背叛的人分明是你!”
“这都是你做过的事啊。”沈若华前进的步子停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
白云锦喉中像是哽了东西,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沈若华,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她恨不得将自己嵌进石壁中。
“我曾把最重要的人交到你手上。”
沈若华紧咬牙关,眼中怒火滔天,看似随意垂着的手紧攥成拳,身子颤抖不止。
“我信任你,在走投无路之时,我只盼你能保住麟儿一条性命。”
“他那么小,来到这个世上还不足一月!”
“就算你随便将他交到一户人手中,都有机会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你为什么要把他交给公孙荀!”
沈若华抬手便是一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白云锦傻傻跌坐在地,捂着侧脸说不出话来。
沈若华俯下身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留了他三天,我也留了你三天。”
“现在,你该下去替他偿命了。”
沈若华慢吞吞的直起腰,从袖笼里取出精心包裹好的红布,从布中取出了一件红色福字的小肚兜。
她屈身将肚兜放到白云锦眼前,左右晃了晃。
慢悠悠道:“我送他去丞相府的时候,他就穿着这个。”
“这是我特意为了他满月宴准备的。”
“你带着这个走,别忘了下去后找到他,好要他知道……他娘替他报仇了。”
沈若华猛地拉住白云锦的衣领,将人提到眼前,缓缓说:“你不记得前世的事无妨,只要我记得就好。白云锦,前世因、今生果,带着你前世今生犯下的过错,下去给我麟儿偿命去吧。”
沈若华幽幽的吐息吹拂在她脸上。
白云锦好似出了神一般,沈若华松开手,她便伏在了地上,久久不动。
沈若华将那条红色的肚兜精心叠好归置在红布中,强行塞进了白云锦的囚衣里。
她理了理衣袖,转身往牢外走去。
她脚尖离牢门只有一步之遥时,身后蓦地传来一声无力的低呼——
“华儿……我错了……”
沈若华瞳孔微缩,脚下的步子硬生生停了下来。
白云锦撑起了身子,浑浊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她看着沈若华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惊诧。
她忍着身上的酸疼,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华儿!华儿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小太子!华儿你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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