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
厢房外传来习嬷嬷的声音,沈若华放下建盏从月门看去,见习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嬷嬷怎么这么着急。”
习嬷嬷小口喘着气,说道:“一来是夫人吩咐,让小姐在晚宴前便别出院子了。二老爷今日请了不少朋友,看着都不似什么正经的人家,再来府上男宾多,小姐出去恐觉得不自在,还有便是……”
她咽了口口水,小声道:“方才听摘星居说,二太太的病更不好了。今儿早上又看见了莫须有的东西,晚宴之前怕是也出不来院门了。”
沈若华会意的点点头,红唇微动:“她倒也果决,怕是平日的用量,都集中在这一日了。”
习嬷嬷直起了身子,探了探桌上茶壶的温度,轻呼了声,“这茶都冷了。老奴去给小姐烹一壶新的来。”
她扭身往厢房外走,沈若华理了理手里的绢帕,打算起身去案板那儿看会儿书。
不成想听习嬷嬷在外的行礼声,“老奴给白小姐、白二小姐请安。”
沈若华起来的身子又默默坐了回去。
她抬眸往月门外看去,耳边响起白云锦温和的声音:“嬷嬷不必多礼。我过来看看华儿?她可在这?”
习嬷嬷面无表情,埋着头道:“小姐是在房中,请容奴婢给白小姐通传。”
白云锦也不恼,缓缓点点头。
身边的白云星好奇的转着脑袋,这儿也想看看,那儿也想摸摸。
跟她的丫鬟无奈的阻拦她,轻声道:“小姐,这儿不是丞相府,您不能随便碰的……”
白云锦投目过去,“星儿……”她语气中带着为难,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这儿的东西不能随便碰。”
“为何不能?”白云星瘪着嘴,一脸委屈的说:“明明娘都说了,我什么都可以要的!我喜欢这花瓶,我要抱回去放在闺房里。翠儿,我娘呢?我要娘帮我搬回去。”
“小姐,那不是、不是……”丫鬟急的脸色通红,求救似的看向白云锦。
白云锦表情淡淡,说道:“星儿,你不可称温姨娘是娘,她不是你我二人的生母。”
白云星不依不饶,口中依旧叫喊着要温寒春来,帮她把这些东西搬回去。
沈若华本不想出去,听见这动静也坐不下去,只得跟了出来。
白云锦正不耐烦,余光瞥见沈若华走了出来,忙分开了心神。
“华儿。”她笑容中难掩激动,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攥住她的手。
“好些日子都不见你了。”白云锦眼泪说掉就掉,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模样。
沈若华心里生厌,面上却没什么旁的情绪,轻轻抽出了手,“自上次大理寺以后,与云锦有半年不曾见过了。”
白云锦笑容一僵,眉宇中浮上一抹悲痛:“华儿,你可是……还在误会我?”
“华儿,当初的事,我知道是母亲对不住梅姨。可是华儿,你还不信我吗?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何时害过你?我们二人往日的感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习嬷嬷心里压着火,强忍着没有爆发。
跟在白云锦身后的周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道:“老奴还记得,两位小姐年少时的模样。若华小姐,我们小姐当真委屈,当年的事,和小姐没有任何干系啊。”
怡香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说:“奴婢还记得,去年市井中,小姐替沈小姐挡惊马时的情状。沈小姐,您可不要被旁人蒙蔽,我们小姐她真的……”
“行了。”白云锦哽咽的喝住了怡香,双眸泛着眼泪,看向沈若华,“我今日来找华儿,不求华儿马上就信我,毕竟做错事的是我生母,我未能看穿她的阴谋阻止她,我亦有过错。”
沈若华看着白云锦的双眸,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却忍不住感慨,白云锦的确是能屈能伸、心思深重之人。
当初的事与板上钉钉也没有多大差别,她依旧能来她跟前狡辩,且巧舌如簧,字字真挚。
若非她已经看穿白云锦的真面目,倒要真以为当初的事,是她误会了。
沈若华斟酌半晌,垂眸轻叹,“我何尝想怀疑我和云锦的感情。只是……我娘当初险些身亡,都是云锦母亲所为,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白云锦眼底神色一动,好似看见了希望。
她强压住欢悦的心情,缓缓道:“华儿,既是上一辈的恩怨,于你我有何干?况且……我娘也已经为当初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华儿,你可否也能放下当初的恩怨,你我二人,再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习嬷嬷站在人后缄默不言,她是相信沈若华,既看清了白云锦的真面目,凭沈若华的心性,是再不会上当。
沈若华心思一转,抬起头,“我与云锦十多年的好姐妹,怎舍得为此放弃。”
习嬷嬷一怔,下意识的看过去。
眨眼间,二人已经激动的拉住了手,好似冰释前嫌。
习嬷嬷长舒了一口气,也做出欢喜的姿态,遮掩了心中的疑惑。
白云锦不曾想如此轻易的就消除了沈若华的疑心,她心里依旧有所顾虑,心想改日再继续试探,也不迟。
“你们在干什么?”
沈若华松开了白云锦的手,别过头看去。
白云星站在二人身旁,手里抱着一个青瓷瓶,沈若华眯眸一看,正是她厢房中的摆饰。
想起白云星之前所言,沈若华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白云星大概是真的傻了。
白云锦看白云星抱着花瓶,脑袋一疼,“星儿,这花瓶不是你能拿的,还不快放回去!”
白云星双眸死盯着沈若华,对白云锦所言置若罔闻。
过了好一阵,她才猛地跳脚,双手一松,将花瓶就摔在了地上。
沈若华被习嬷嬷拉了一把,才没被溅起的碎片波及。
却没想到白云星丢下花瓶,上前就要打她。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我!你下贱,卑鄙!”白云星一改方才的痴呆相,犹如变了个人似的,追着沈若华打,习嬷嬷力气大,抓着她的手便将她推了出去。
“白二小姐怎能如此说话!”习嬷嬷喘着粗气,愤怒的瞪着白云星。
白云锦顾不得什么,忙解释道:“华儿,你听我说。云星自从上回落水,便伤到了脑子。时常是一副痴儿相,只是偶尔会发疯,说些不中听的胡话。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云星她无辜受灾,也是可怜。”
沈若华方才被白云星拍落了束发的玉簪,拢起的发丝散落在肩,她抚着长发,点了点头,“无碍。”
“这是怎么了?”
白云星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眼中的凶光褪去后,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又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恰逢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惊诧的低呼。
沈若华投目过去,正对上孟银秋的眼睛。
孟银秋拧了拧眉,一脸的惊疑,提步迈过门槛走了过去,“沈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清音跟在孟银秋身后,也迈了进来,看着一地的碎片,忙招呼道:“你们都在这看什么,还不快把这碎片收拾了,若是伤到人了怎么办。”
杨清音看了一眼白云锦就移开了目光,对沈若华道:“华儿怎么还未梳妆?”说着便提裙走了过去。
习嬷嬷侧过身子让杨清音过,同杨清音解释:“小姐束发的玉簪,方才被白二小姐挥落了。”
孟银秋拾起地上的簪子,微微一笑,主动道:“我来给沈姐姐梳妆吧。这几日在宫中伺候太后,我和姑姑学了几个发髻。”
门口的下人也走了进来,想要打扫屋中的碎片。
可白云星执着的坐在边上,她们都不好动手。
白云锦轻叹了声,对沈若华说;“华儿,我先扶星儿出去休息一会儿。”
沈若华点点头,“嬷嬷,你寻个侧房,让白二小姐休息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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