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在沈若华面前生出事端,恐怕会罪加一等。如此一犹豫,立即就落了下风。
公孙婉不悦的拧起眉看了眼孟轻罗,似是没想到她如此无用,这般都能让沈若华占了风头。
她搅了搅手里的绢帕,笑了笑道:“县主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县主拿与王爷的交情匪浅来说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对县主清誉有损。”
“公主错了。”沈若华不疾不徐的眨眨眼,“我与王爷是泛泛之交,只不过比孟姑娘好了一点而已。在场的诸位都听见了,公主可莫要曲解我的意思,断章取义啊。”
好一个泛泛之交,好一个‘只不过好了一点而已’。沈若华这是明摆着暗讽自己。
孟轻罗气的头重脚轻,脚底一滑,栽仰在丫鬟怀中。
孟银秋身形一动,焦急的走上前,问道:“轻罗,你没事吧!”
孟轻罗仅仅握住孟银秋的手,看她脸色变了才卸去一丝力道,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姐姐这副嘴脸真是叫我恶心坏了。在羌平你是如何讨好我的,你可还记得?现下见我没了郡主之位,瞧她风生水起,便转头去讨好她了,实在是下作!”
孟银秋一个怔愣,浑身都寒冷的起来,她声音轻颤,“原来你一直是如此看待我的?”
沈若华拧了拧眉,上前将孟银秋的手解了出来,拉到了边上,“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
她扭头看向孟轻罗,云淡风轻的问道:“你对你姐姐有何不满吗?这倒是好办,现如今你和她都住在宫中,既有渊源,大可找人解决。你若是坚持,不如我替你问一问太后如何?”
孟银秋垂着头,身子颤抖个不停,却没有制止沈若华的动作。
孟轻罗挣扎着起身,靠近她低声骂道:“无耻,你处处拿太后压我算什么本事!”
“我本事不大,只是靠山多。孟姑娘想试试吗?”沈若华淡淡一笑,带着浓浓的恶劣。
苏玉郎和公孙婉等人站的远了些,只看见孟轻罗脸色巨变,却没听见她二人到底在说什么。
她俩虽然有意想借着孟轻罗挫一挫沈若华的威风,可没想把事情搞大,现如今见局势已定,便想息事宁人了。
公孙婉笑着走上前,“罢了,都是相熟的人,作甚要针锋相对。既然孟小姐要回宫了,那我们也就不叨扰了。轻罗,此次出宫不是还有些事要办,我们也要走了,可不能错过回宫的时候。”
孟轻罗出宫前便应允了要听公孙婉的吩咐,现如今她落了下风颜面尽失,也想早些离开,便顺势应了下来。
来的时候倒是气势汹汹,走的时候一个个都缩紧了脖子。落在最后的苏玉郎扭身合上房门,从门缝之中瞥了沈若华一眼,合上门后脚步声便远了。
沈若华还没来得及想苏玉郎方才的眼神的深意,衣角便被人拉住。
别过头一看,才知孟银秋已是泪流满面。
她哭的无声无息,极惹人心疼,沈若华不会说什么安抚的话,为难的站在原地,干巴巴的劝了几句。
幸好她哭了片刻就缓了过来,沈若华又拉着她在雅间里坐了片刻,等她冷静了,才回到马车上。
马车往宫里走的这一路,二人都是安安静静的一字不发,等到了宫前,沈若华送她下马车时,才开口道。
“你在太后身边做事,不惧孟轻罗刁难。她若是咄咄逼人,你尽管找太后就是,莫要自己忍着委屈。”
孟银秋看着身边的宫墙,轻声道:“太后对我虽好,可宫中苦闷,我本想出宫散散心,岂知……”
“你若留在宫外,她现在盯上了你,难保不会出现事端。”沈若华替她正了正衣襟,温柔道:“还是宫中安全些,你好好在太后身边,太后能护你平安。”
孟银秋又与她说了几句话,才松开了手往宫里走去,身形很快便没入了宫内的人群之中。
沈若华转身回到了马车上,方才一路,蒹葭和含香都坐在外头,孟银秋走了,沈若华也喊了蒹葭进去。
马车平缓的往沈府行去,沈若华支着额侧坐在榻上,面容有些疲惫。
蒹葭斟了杯茶呈了过去,见她接了,低声问道:“小姐好像极为厚待永平县主……是同情县主身世么?”
沈若华眉眼冷淡,抿了一口茶,笑容有些微妙,“你与我相处一年,我似是很有同情心的人么?”
沈若华调侃的看向蒹葭,蒹葭微微一笑,说道:“小姐素日是不喜欢这样软弱的人,若仅仅是因为,她给过小姐一株千年人参,小姐便和她如此亲近。奴婢觉得、有些奇怪。”
沈若华将建盏放下,幽幽吐息一声,“送予我的一株千年人参,说明她心思玲珑。再不济也是在羌平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说不定知道什么……与她来往并无害处,便当是结个缘分吧。”
“若仅仅说遭遇,永平县主的确可怜。”
“她现如今蒙太后庇护,若是她聪明,日后的日子便不会差。”沈若华道。
…
…
翌日晨昏定省,一切如常,三房夫妇破天荒的没有闹事,安安静静的喝着茶。
金氏的位子空着,已经好几日没了人影。
顾氏有些奇怪,托举着建盏的手往下放了放,询问道:“二哥,这好几日没看见二嫂了,出什么事儿了?”
沈正元正随手剥着橘子,闻言皱了皱眉,“也不知她生了什么毛病,总是神神叨叨的,我让她在院子里休息了,免得到处跑,病症更加严重……”
杨氏眼中寒光一凛,温声问道:“二弟妹的病症还没有好转吗?”
“这几日倒是好了不少。因为发病的缘故膳食都不好好的用,大约是没什么大碍。”沈正元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对金氏颇有怨气,却因为沈万在她手下长大,碍于沈万现如今的身份,没法对金氏动手。
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在拆穿那一对奸夫**之前,他得先把二人的孽种解决了。
沈正元嚼完了橘子,蓦地站了起来。
沈正平下意识的看过去,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了?”
沈正元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大哥大嫂,万儿得以到皇上的身边做事,乃是天大的好事。我想来想去,若不小聚一番实在是说不过去,便想在府上,替万儿办一次酒席,也算是……庆贺庆贺。”
沈正平脸色有些低沉,他目光闪烁,清了清嗓子刚打算说话,沈正元就打断了他。
“我知晓大哥现在赋闲在家,平日官场上的朋友,此次大约是来不了多少。大哥不必担心,此次的筵席,我打算以我二房的名义办,请一些商户朋友来府上聚一聚。当然,若是大哥平日里的朋友能赏脸,那也不错。”
沈正平面如土色,对于沈正元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嘲讽,胸腔中升起一股怨恨和戾气。
当年他做官的时候,一口一个大哥喊得亲昵。吃他的住他的,结果见他落魄,便如此轻视他。
沈正平拿建盏的指骨微微发白。
沈正元说完也并未坐下,反而转身看向杨氏,笑道:“对了。此次筵席上,弟弟还想求大嫂一件事。”
杨氏点点头,“你说。”
“蓉儿眼看便要及笄了,是时候该给她挑一门婚事。还请大嫂届时在筵席上,帮蓉儿挑一挑。大嫂和夫人乃是姐妹,想必大嫂替夫人给蓉儿挑选的人家,她一定会满意……”
沈蓉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父亲!”
“不行!”
一声响亮的碎裂声在堂中响起,四溅的茶水低落在沈若华的裙角上。
她眉眼冷了冷,顺着摔杯之人看去。
------题外话------
感谢伴月舞影、111511投的月票,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