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哦,是老夫人在千鸣寺,认识的一位得道高僧。现如今老夫人无法抽身前去千鸣寺,就请了高僧远道而来,每日这个时辰,老夫人都要在佛堂中听高僧讲佛法。”郭嬷嬷解释说。
白云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不知祖母何时能有空?”
“大抵,也要再过半个多时辰吧……”
“不过半个时辰,我还是等的起的。”白云锦笑了笑,“嬷嬷可否让我在祖母厢房之中等候?我一路过来实在乏累,烦请嬷嬷再替我跟厨房要些吃食和茶水,我就在这儿等着祖母。”
郭嬷嬷见白云锦坚持,只好顺了她的意思,扭身替她推开了厢房的门,“大小姐请——”
她将白云锦安置在外室,看着她在诸位坐下,便先上前一步替她斟了杯茶水,呈到她跟前。
“小姐先喝些茶润润嗓,老奴现在就去跟厨房要些点心过来。”
白云锦笑容随和,“嬷嬷不必着急,我等着便是。”
郭嬷嬷欠了欠身,转身走了出去。
白云锦卸下脸上的笑容,手肘撑着桌案,揉了揉眉心。
周嬷嬷担忧的看着白云锦,轻声劝道:“小姐为了求老夫人这事,都好几夜没合眼了。不如让郭嬷嬷先给小姐找个偏院,小姐休息一会儿吧。这再熬下去身子也受不了啊……”
白云锦阖着眸,无动于衷。
周嬷嬷眉眼带了些怜爱和怨怼,垂着眸说道:“老夫人未免太狠心了。小姐之前好的时候,老夫人对小姐多好,现如今不过是见、小姐一是受了挫折,竟这么对待小姐……”
“住口。”白云锦送开口,轻声骂了周嬷嬷一句,撩了撩眼皮看了她一眼,“罄竹苑里都是她的人,你这话若是被她听去,我日后的日子便再别想好过了,更何况……”
白云锦屏息,乌黑的眼瞳中流露浓重的愤恨,她半弯下腰,隔着锦裙抚了抚小腿处,面上蒙上一层屈辱和痛楚:“若非是她捣鬼,害了何氏,又害我的腿变成现如今这副样子……她把我之前的心血、通通都毁了!”
周嬷嬷将白云锦当成亲女儿一样疼宠,听她这番语气,鼻头酸涩落下泪来。
她跪在地上,手掌附上白云锦的手背,温声道:“小姐别担心,老奴相信小姐的腿一定会好的!丞相大人给小姐找了最好的大夫治着,一定能治好小姐的腿。”
“治好又有何用……”白云锦脸庞抽搐,极力隐忍的攥紧拳头,“若今日说服不了她,等几日后到了她的寿宴,白菲菲就会取代我的位子。我不能让她得逞。”
周嬷嬷脸色紧绷,她是看着白云锦长大的人,她的小姐从来都是最受世人推崇的大小姐,前途无量、风光无二的人。她从没想到,她的小姐竟然会被那些人害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瘸了腿,害了名声,甚至连白家的人都放弃了她。白老夫人年俞半百的岁数,前一阵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女子,居然说是她早些年被偷换出府的亲生女儿,现如今被她寻到,一跃成了白府最受宠的小姐。
白菲菲虽不是在白府长大,生的却十分艳丽,容貌比白云锦更加吸睛。
白云锦的身份地位一落千丈,她去年的及笄礼没能办成,她本想补办一回,白老夫人却以丢人现眼为说辞,拒绝了她的请求,白菲菲的身份现如今还只有白府的人知道。
白老夫人打算在寿宴那一日将白菲菲介绍给众人,白云锦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很清楚,只要白菲菲出现在众人跟前,她再无崛起的可能,只会成为白家的一枚弃子。
她今日过来,是想最后争取一次,解决白菲菲自然简单。可她必须要让白老夫人,同意在她寿宴那一日,让自己补办一回及笄礼,替她插簪的人选她已经选定,届时京城所有的勋贵都会在场,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白云锦迅速收敛起脸上的神情,喝了几口凉茶消了消内心的燥意。
她放下建盏,无趣的扫了一眼厢房,暖色的帷帐被风吹得四处飘扬。内室的软榻上摆着一摞经书,后头挂着一个巨大的‘佛’字。白云锦按着扶手起身,示意周嬷嬷候在外室,她则打算去内室寻本经书看看。
白云锦府拂开帷帐走进内室,她迈上脚踏,执起上头的一本经书翻开看了两眼。
经书她平日也看过一些,她翻的这本正巧是看过的,她随意翻了翻,就打算搁下翻看另一本。
她顺手将经书放在案板的一角,伸手去取第二本,谁知长袖轻轻一带,竟把那本经书扫到了地上。
白云锦忙俯身去拿,她两手执着经书一角叠起,蓦地,一张淡黄色的信纸轻飘飘的从经书中飘落在了地上。
白云锦动作一顿,她眼神微动,指尖挑起地上的经书,三两下打开。
扫了几眼后,她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合上书信紧贴胸口,眼底的神情渐渐转变为得意和嘲讽,红唇动了动,呢喃了一句什么。看了眼案板上摞成的一堆经书,嘴角往上勾了勾。
她清咳了一声,撩开帷帐,对周嬷嬷道:“嬷嬷,你先去找郭嬷嬷,便说我想吃你做的枣泥山药糕。我在此有些事要做,你帮我将她拖住。无需太长,一刻钟足矣。”
周嬷嬷虽不明白为何,却也顺从的欠身走了。
白云锦走到厢房门边,庭院中空无一人,她迅速将门掩上,扭身回了屋子。
一刻钟后,周嬷嬷和郭嬷嬷各捧着糕点和茶水,从庭院下的长廊走了过来。
郭嬷嬷看着不大开心,哼哼唧唧的说:“大小姐真是胃口好,来寻老夫人请安,还想着吃这些东西。”
“小姐最近身子不好,大夫说要多吃些东西补补。谁叫老夫人抽不出空。您就多担待吧。”
郭嬷嬷暗暗翻了个白眼,迈过门槛走进屋,绕过遮挡的屏风,白云锦正坐在之前的位子上喝茶。
瞧见她来了,便放下了建盏,羞怯一笑,“劳烦嬷嬷了,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恐叫嬷嬷好忙。”
郭嬷嬷在白云锦跟前,自然不敢如背后那样放肆,笑着说:“哪里,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白云锦一手捏着绢帕,执起碟子里的枣泥山药糕吃了几口,又喝了些茶,没多久就吃完了半碟。
郭嬷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主动说要去寻白老夫人。
白云锦用绢帕抹了抹嘴角,笑着点点头,“嬷嬷去吧。”
待郭嬷嬷离开,白云锦才收敛下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询问:“嬷嬷,祖母的佛堂设在何处?”
“在罄竹苑西边,位子偏僻,老夫人信佛,常常喜欢留在佛堂中研习佛法。”
“你可见过郭嬷嬷方才说的那一位高僧?”
“那是一位比丘尼,老奴也只是在府上撞见过她一次。人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就是不爱说话。”周嬷嬷不停的回想着,“对了,她生的挺高的,比老奴还要高上半个头。许是因为是出家人的缘故吧。”
“什么出家人……”白云锦嗤笑了一声,指尖抚了抚唇瓣。
白云锦在正厢房又等了一刻钟,白老夫人才姗姗来迟。
她看着很精神,手里没拄拐就走了进来,她身边站了个比她高一些的人,穿着出家人的灰衣裳,手中环着一串佛珠。
白云锦笑着起身福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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