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氏收拾了东西,与沈若华往屋外行去,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沈正元道:“日后我与二弟见面要格外小心,免得被老夫人察觉,知晓你我已经发现此事。”
“大嫂宽心,我从乔院的后门过来,身边皆是心腹,不会乱说。”沈正元信誓旦旦的,没有一点儿担忧和害怕:“况且,母亲也自由不了多久了。大嫂一定要好好筹备她的六十大寿,也算是我尽了最后的孝道。”
杨氏莞尔,转身与沈若华离开了乔院。
二人在乔院停留了半个时辰,屋外的飞雪已经停了,府上的下人正清扫着积雪,府上十分安静。
习嬷嬷和陈嬷嬷故意放慢了脚步,压着身后的婢女离了沈若华和杨氏有两丈远。
杨氏:“前面有个亭子,咱们去那儿歇歇脚。”
亭子设在偏僻的长廊,因着寒冬,边上都挂了帘子挡着,撩帘走进后一点不冷。
沈若华二人在亭中落座,下人们离开了些距离,守在亭子边。
杨氏自方才从乔院离开后,面色便不大好,现下没了旁人,她长舒了一口气,冷笑了声道:“平日里看不出,沈正元脑子虽笨,心倒是随了他兄长母亲,自私又恶毒。”
“他方才和母亲说了什么?”沈若华问。
“他想了个主意,打算在方氏六十大寿那天做一场意外,将方氏整成中风。”杨氏缓缓道。
沈若华眼睛亮了亮,破天荒的夸赞了沈正元一句:“他倒是狠得下心,看来这次的事没少刺激他。”
“他本就在气头上,得知方氏此举,必定愈发恼怒,想出这法子不奇怪。”杨氏叹了口气,颇为感慨,“他也算是帮了大忙了。只是可怜了方氏,全心全意为了小儿子,到头来想杀她的,居然也是小儿子。”
沈若华若有所思的垂着眼睫,杨氏心情愉悦,兀自高兴半晌,见她许久不言,好奇道:“想什么呢?”
沈若华下意识抬头,眸间的深谙收敛了起来,只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摇了摇头,“没事。”
…
…
沈若华大步流星的回到惊蛰楼,屏退了习嬷嬷和蒹葭,唤出了楚恒。
“你尽快转告桂嬷嬷,现下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要她切勿错过。”
楚恒立即应下,眨眼就越窗离开了厢房。
沈若华眉眼沉肃,来到衣柜前,挑拣出一件简单的常服换上,高喊了习嬷嬷进来。
“姑娘……”习嬷嬷刚合门进屋,便见沈若华迅速换上外衫,坐到了镜台前,模样很是威严,顿时有些踌躇。
“嬷嬷,这些日子,万静娴那边情况如何?”沈若华一边卸着头上的珠钗,一边询问。
习嬷嬷下意识的作答:“虽缓解不少,但依旧是没有太大的进展,二少爷半点不讲旧情,只要那玲珑一句话,便百般折磨万静娴和小少爷,夫人到底不能日日都去探望警告,总能叫沈城找到空子折磨少夫人……”
“孩子呢?”
“听闻除夕那一日又生了变故,二少爷发了疯似的,要掐死小少爷。好在发现的早,小少爷给救了下来,具体的奴婢也没打听清楚,好像是被二少爷隐瞒了下来。”
习嬷嬷说完,沈若华正巧卸完头上的珠钗。
习嬷嬷这才想到要问沈若华的用意。
沈若华抬眸,在镜中看了习嬷嬷一眼,微微一笑:“嬷嬷不是一直很同情万静娴和小少爷么,我自然是想帮一帮她。今夜,我想去见一见万静娴,嬷嬷替我和她院内的人疏通一下。沈城可有派人盯着她?”
“没有,万静娴身边有几个是夫人前阵子派去的人,小姐不用担心。”
入夜
沈若华与蒹葭快步来到万静娴的院子,守在后门的丫鬟替她二人打开了门,遮掩的领着她到了万静娴的厢房外。
沈若华已经让习嬷嬷传话,提早将自己过来的事告知了万静娴。
故而她进门时,万静娴十分忐忑的站在边上,还欲要上前搀扶,却被沈若华拨开了手掌。
她转身关上了厢房的门,对万静娴笑了笑。
“进去谈吧。”她冲着内室抬了抬下颚。
万静娴会意,忙替她撩开珠帘,二人一道在内室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万静娴手脚都微微颤抖,拎起桌上的茶壶给沈若华斟了一杯茶,“小姐勿怪,妾身这里,实在不剩什么好东西了,只有这个,是之前从宅子里带回来的旧茶,还请小姐不要嫌弃。”
沈若华垂下眸,伸出食指将茶盏往边上推了推,淡淡一笑:“我不是过来,和二嫂喝茶叙家常的。”
“哦!”万静娴紧张的不停眨眼,“那、那大小姐是……”
“习嬷嬷很同情孙少爷,时常在我耳边念叨你们的事。今天下午,她和我提起除夕的事,听说沈城又对孙少爷动手了?”沈若华手肘搭在桌案上,放缓了声调询问道。
或许是这几日积压的太久,万静娴一听沈若华提起此事,眼圈便红了起来,抽出腰间的绢帕小声抽泣:“宝儿现在傻了,府医说好的可能性极低。二少爷很不高兴,一直要我将宝儿丢给下人照顾,不要时常带在身边……”
“我听二少爷身边的人说,是二少爷玩得好的那些人,经常拿宝儿的事来取笑二少爷,所以二少爷、二少爷他就想把宝儿给卖了!”万静娴伏在桌上,闷声大哭起来:“宝儿是我儿子啊!就算傻了,我怎么能卖了他呢!”
沈若华不为所动,继续问道:“除夕他为何想掐死孩子?”
“因为玲珑!”万静娴倏地抬起头,素来乘着温柔和胆怯的眼底,略过一抹浓浓的恨色。
“二少爷说、说玲珑不愿与他同房,是怕有孩子!她说若是有了孩子,前有宝儿,她的孩子就是庶出,并非长子。她不愿意,二少爷就说、要我在正妻之位,和孩子之间选一个!”
万静娴贝齿紧咬:“我不愿选,他就突然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