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颔首应哎,快步走了上去,从随身的木箱中取出垫子和绢帕,叠在裴氏的手腕上。
裴氏心慌慌,拧着眉看府医诊完脉,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我的身子有无问题?”
“姨娘的脉象平稳有力,并没有不能生育的问题,还请姨娘放心。”府医脸上平缓了不少,主子的身子无碍,也免了他遭受斥责,府医收起物什,俯身退到了一旁。
裴氏讷讷的收回手,指尖在腕处摩挲了片刻,迟疑的开口:“那、那为何我和老爷这么多次,依旧怀不上孩子?”
府医沉吟了片刻问:“请恕在下冒犯,姨娘和老爷上一次……”
“大约在半个多月之前。”裴氏希冀的看着府医,“府医可否替我重开一副药膳,助我早日有孕!若是我怀了老爷的孩子,一定不会亏待府医!”
“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府医长长作了一辑,又叮嘱了裴氏几句,才拎着木箱离开了乔院。
…
…
除夕日当晚,京城所有的巷弄都挂上了排排的红灯笼。街上的小摊也瞧不见了,倒是有不少的孩子穿着喜庆的棉袄在巷弄之中玩耍,烟火在空中,几乎照亮了京城的夜晚。
沈若华穿着朱红色的绣花夹袄,立在环廊下,越过沈府的青白色砖墙,外头的烟火不停的绽放,映在她眼中。
又是一年过去了,遥想去年此时,她正惊慌失措的从惊蛰楼醒来,惊觉自己回到了过去,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已是一年的光景。
沈若华心里道不上感慨万千,但终归是庆幸的,正沉思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习嬷嬷来到沈若华身侧,浅浅一笑:“前堂那边开始喊人了,小姐该过去了。”
沈若华应了声,收紧了棉手捂子,往前堂行去。
沈府今年走了不少人,除夕也没有往年热闹了,平日里坐八仙桌还有些拥挤,今日倒是都坐了下来。除夕虽是团圆,妾室按例也是不能上桌,前堂来的人都是正房和庶出。
金氏也到了,沈若华迈进前堂时,见她正和杨氏说话,模样比之前精神许多,看来在新庄住的倒是有滋有味。
沈若华漫步走了上去,唤道:“母亲。二婶。”
金氏扭过身,笑着点了点头:“华儿也到了,那这人都到齐了吧,大嫂可要去喊老夫人?”
杨氏环视了一圈,别过头吩咐陈嬷嬷去喊人,金氏趁着杨氏与陈嬷嬷说话,扭头便对沈若华道:“过了今年,大小姐就十五了,这及笄之年可是极为重要,华儿也可以考虑订亲的事了,待及笄以后,华儿便不小了。”
杨氏与陈嬷嬷说完话,便听见金氏这么说,眉宇间夹杂了些许不悦。沈若华不疾不徐的点点头,温声道:“二婶说的极是,二妹与我年纪相当,又恰逢我与她的生辰前后,我与母亲商量过,若不一起办了也是极好,二婶以为呢?”
金氏笑容一顿,迟疑道:“一起办?”
“二婶合该知道,今年是老夫人六十大寿,府上要大操大办,但这些年府上的入账不多,几乎都要用于老夫人的寿礼,那以后的各个筵席都要从简,又逢这及笄礼马虎不得,我办的大了,二妹就要受委屈,倒不如一起。”
这及笄礼办在一起的不少,大都同胞姐妹,关系好不在乎谁的风头盛。但沈若华和沈蓉并非亲姐妹,若是办在一起,有一个势必要压了另一个人的风头,凭沈若华的身份,谁压谁一目了然,金氏岂肯?
她宁可沈蓉的及笄礼办的差一些,都不乐意和沈若华凑在一起,到时候成了京城的笑柄。
沈蓉也赶忙上来婉拒,“蓉儿怎能和长姐一道办及笄礼!蓉儿宁可委屈些,也不像因为蓉儿的缘故,要长姐受委屈,长姐还是消了这法子吧,大不了蓉儿届时,关起门来自己家人办一办……也就算了……”
“蓉儿说的对,哪能让蓉儿分了大小姐的及笄礼去,华儿的心意二婶懂了,二婶可万万不能同意!”
杨氏走上前圆场:“及笄礼还远着,现在还说不定呢,都不说了。蓉儿,你娘奔波一路,你领她过去坐会儿。”
沈蓉连忙应声,搀着金氏头也不回的去了院中的桌旁坐下,杨氏与沈若华来到边上的长廊,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惯会吓唬她的,明知她抱着在及笄宴上给沈蓉挑一个金龟婿的念头,还故意吓她及笄宴从简。”
杨氏别过头,遥遥朝金氏看去,她们二人所在的长廊烛光昏暗,杨氏脸上和蔼的表情尽数敛了下去,周身的气势骇人,她抿了抿朱唇,轻声呢喃:“等你及笄,兴许我们,便不在沈家了……”
沈若华:“母亲要稳住沈正元,此事还得再熬一熬。”
“我知道,你无需担心。”杨氏安抚的道了一句,见下人来禀说老夫人到了,便一齐来到了前堂的院子。
沈老夫人是和三个儿子一块儿来的,她手里拄着手杖,举步生风的走入前堂,喊起了众人。
“今日是除夕团圆,都不必拘泥礼数了,都坐下吧!”沈老夫人被沈正平搀坐到上首,将手杖立在了一旁。
沈府众人按次序落位,均未动筷。
沈老夫人说了几句吉祥话,走完了过场,沈正平发了话,候在后头的丫鬟才上前一一布菜。
沈蓉吃了几口凉菜就落了筷,端起酒杯冲老夫人一敬,笑着说道:“孙女沈蓉,祝老夫人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沈老夫人乐呵呵的端起酒杯,连说了数句好,与她同饮了杯中的酒水。
沈蓉开了先河,而后沈家的子女便继而连三的敬酒,沈老夫人高兴,来者不拒,每一杯都喝了。
沈若华最后一个起身,她动作慢条斯理,表情柔和,细声细气的,“孙女沈若华,祝老夫人身子康健,长命百岁……”
她端着酒杯往前拱了拱,沈老夫人喝的有些迷糊了,抬眸瞥了她一眼,喉间迸出几声沙哑的笑来,摆了摆手。
“老身身子骨不行,方才喝的多了,喝不了了。大姑娘的心意,老身领了。”
说罢,便垂下头,状似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与沈正平说话。
沈家的几个子女看笑话似的打量着沈若华,却见她没有半分窘迫,反而洒脱的喝完了酒杯里的酒,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沈蓉别过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暗骂沈若华虚伪。又忍不住自鸣得意,就算她出身比不得沈若华又如何,自己在沈正平和沈老夫人那儿得到的宠爱,是沈若华求一辈子也求不来的事!
处处不比沈若华,唯独这一点要她追也追不上,沈蓉捂着嘴闷笑了几声,饮尽了杯中的酒。
纵然除夕宴结束,下人奉上了解酒茶,但众人也都醉的脑袋糊涂,偶有几个走路趔趄,勉强被人架回了院子。
金氏不被允许留宿,筵席一结束,便被人拉上了马车,连夜离开了沈府。
几个老爷都喝醉了,醉醺醺的离开,沈老夫人还算清醒,出去透了口气回来,见桌边还趴着个人。
沈老夫人走上前打眼一看,见竟是沈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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