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这样对待夫人,夫人觉得不能放过他!金氏那个贱人,她能嫁给沈正元做正妻,还是因为沾了夫人的光,现在却做出这样没脸面的事来!”陈嬷嬷狠啐了一声。
杨氏目光闪烁,“怪不得她之前要在裴氏敬茶时下毒,原是为了一箭双雕!”
杨氏瞳孔一缩,忽然想到什么,鼻尖的呼吸渐渐加重,捏着锦被的指尖愈发用力。
“嬷嬷……”她嗄声开口,喉头微动,“你说,沈正平既然与金氏勾结了这么长的时间,金氏刚一离府,他便迫不及待的私会。他如此看重金氏,真的能爱屋及乌,喜欢金氏和沈正元的女儿吗?”
陈嬷嬷目光一愣,“夫人的意思是……”
“沈正平不喜欢华儿,却对二房的沈蓉青睐有加,戏楼一事,还为了沈蓉据理力争!”她声线猛地拔高。
“他这样小心眼的人,不爱陆氏,还能因为陆氏被人设计,便顺势再不宠爱沈宜香!他为了金氏做了这么多,却能接受她和沈正元的女儿!真的可能吗!”杨氏大口喘着气,身子忍不住轻颤,眼底盛满了恨意,“或许,他和金氏在一起的时间,比你我推断的都要早!”
陈嬷嬷慌乱不已,被这惊天一棒敲得浑身发抖,“夫人,这……若真如夫人所料,那沈蓉岂不是沈正平的女儿!她二人竟然、竟然将这样违背人伦的事,瞒了所有人,瞒了整整十五年!”
杨氏迅速合上眸,她垂下头,纤细的脖颈上映出青筋,双手紧紧抓着锦被,泪水从眼角渗出,滴答几声滴在锦被上,晕染出一片湿痕。
“沈蓉定是他的孩子、如若不是他的,他怕是看一眼都会作呕,哪里会待她亲厚的比华儿更甚!”
“……可恨我与他同床共枕十多年。没想到——他早就与他的弟妹做了至亲夫妻了!”
杨氏捏起边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前面的墙上!
她红唇颤抖的厉害,强行咽下心头的酸涩,一股戾气在胸腔渐渐凝聚。
过了须臾,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怨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还是从前那个温柔贤淑的沈大夫人,但陈嬷嬷感觉的到,杨氏身上已经没了往日的温和,她周围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戾气,叫人心惊胆寒。
陈嬷嬷跟了杨氏多年,知道她性子善良,从不与人交恶。
但越是温柔的人,遇到诛心的事后,反弹上来的戾气就越重,她之前也是爱过沈正平的,就算现在不爱了,也不能忍受多年前那丁点的夫妻恩爱,竟是一场骗局。
…
…
次日从长鹤堂出来,沈若华照例与杨氏走在一起。
她垂着头,眼尾却悄悄打量着杨氏。她一向细心,自然观察得出,杨氏今天的状态与往日不同。
沈若华仅一思索,便大致猜到,杨氏已经知道了金氏和沈正平的事,现如今看来,她并未痛苦,倒是恨意居多。
如此沈若华就放心很多,到了分开的地方,她并未和杨氏分开,而是笑着道:“华儿想去母亲那里坐坐。”
杨氏昨夜得知了沈正平的事,说心情不压抑是假的,但她又无法拒绝女儿,便强扯出笑容遂了她的意。
二人回到沉月阁,厢房之内炭火烧的很旺,一路走来朔风阵阵,吹得着实有些寒冷。
杨氏拉着沈若华进屋,替她解取身上的大氅,吩咐蒹葭,“你去小厨房,让她们做一盘枣泥糕来。”
屋内的下人都守在外室,二人在榻边坐下,沈若华便道:“我有话想和母亲单独说,劳烦嬷嬷让外头的下人都出去,你与习嬷嬷守住房门,暂且别让人进来。”
陈嬷嬷愣了愣,虽不知沈若华的意思,但还是顺从的和习嬷嬷离开了内室。
杨氏目光狐疑的打量着沈若华,直到厢房门合上,内外都没了动静,杨氏才问:“华儿,你有什么话要和娘说?弄的如此隐秘。”她大抵是以为沈若华有什么闺中秘密要与她讲,话音还带了三分调笑。
沈若华微侧着头,认真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母亲已经知道,沈正平和金氏的事了吧。”
本在摆弄绢帕的杨氏倏地抬起头,诧异的看向沈若华。
她翕动着嘴唇,下意识的想否认。她本就是想自己解决此事,暂且不想沈若华知道后影响心情,却不成想此事被人泄露了出去,见沈若华这副模样,也是笃定的。
杨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嬷嬷,忙问:“可是陈嬷嬷告诉你的?”
“实则我早就知道了。”沈若华从容不迫,絮絮道,“从裴氏进门起始,我知道她买通了丫鬟想害娘。金氏吩咐方嬷嬷让丫鬟在茶叶里混入菊花瓣,也正巧被我派去盯着的侍卫看见了,我知晓母亲不会中招,就想顺势把沈正平和金氏的事,透露给娘。”
杨氏哑口无言,花了许久消化这消息,才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我撞见过沈正平去金氏的院子,且一夜未出。又派了人去调查十几年前的事,找到了几个证人。”沈若华将准备好的说辞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氏。
“沈蓉是沈正平的女儿,出生时已经足月。但若是按足月推断,便无法隐瞒她不是沈正元女儿的事实。所以金氏买通了府医和产婆,假装早产蒙混了过去。二人是夫妻,办完了事拿了金银离开险些被灭口,逃过一劫后离开了京城,现在已经被我找到。”
杨氏听完,险些撞翻桌上的茶盏,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扭头朝沈若华看去。
“如此也好,我本还打算瞒着你,不过你现在知道也无妨。”杨氏垂下眸,冷笑了声,“此事我已经有了打算,华儿,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他沈正平这么多年来,从未认真待过你和你哥哥,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沈若华抿了抿唇,倾身上前,缓缓启唇:“娘,我有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