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倾,含着橘子便低笑了起来,那笑声绵长又讽刺。
沈蓉冷了脸,也没打断他,静静的等他笑完。
沈万咽下口中的橘子,喉中还含着笑,凑近沈蓉,“献王的王妃?我没听错吧,妹妹,献王虽不是太子,母妃早亡,没有强盛的外祖,但他也是皇上的亲儿子。你亲爹不过是一个商户,还曾因为哄抬价格被皇上亲自处置过,这样的出身,你还想做献王的王妃?怕不是、痴人说梦!”
“王爷待我亲厚,你又是我举荐给王爷的,现在你在王爷身边干的是风生水起,可有想过是我帮你举荐的功劳,现在我让你帮我,你便说我是痴人说梦!哥哥,做人可要有良心。”沈蓉拍案而起,愠怒道。
沈万双手搭在太师椅上,模样十分随意,“我的确是你举荐给献王的,可你要知道,我并非是献王身边唯一一个武将,更何况现在京城的禁卫军,大部分由沈戚统领,我充其量是个小头目。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来让献王刮目相看,就先借着这一点主仆情分,将你献给献王,还要献王娶你为正妻。沈蓉,你可有想过,这么做以后,你我兄妹的后果?”
沈蓉嘴唇动了动,眼底有些挣扎,“可、可是,王爷看重大伯,为了拉拢大伯,未必不会答应我的要求。”
“他想拉拢大伯,那也是要娶沈若华才行。凭借沈若华的出身,做献王的王妃都低了,你凭什么以为,你有资格和沈若华相提并论?是样貌,还是才学,还是出身?”沈万慢悠悠问。
沈蓉紧咬着后槽牙,表情一度失控,沈万轻叹了一声,看着她道:“你若是想做献王的王妃,的确是天方夜谭,但侧妃之位倒是可以搏一搏,无需等到皇上选秀,届时我可以与王爷提此事,至于王爷娶不娶你,就是王爷的事了。”
沈蓉讷讷的看过去,双唇颤抖的厉害:“王爷、有意想娶沈若华吗?”
“王爷的心思,我哪里猜得透。”沈万烦躁的拧了拧眉,“总之,你不要以为你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你可知老二沈城?”
沈蓉羽睫颤了颤,“他怎么了?”
“他是大伯提给王爷的人,科举舞弊被取消资格以后,做了王爷的幕僚。结果只会耍小聪明,破坏了王爷好几次的计划,还看上了王爷的女人,弄的王爷很不高兴。”沈万顿了顿,凝眸看了过去,“你既说王爷有雄才大略,旨在皇位,便应该知道,他为此可以不择手段,身边的幕僚都如此,何况你一个女人。”
沈蓉眼里的深谙如潮水般退去,恢复神智后,回想起沈万方才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些胆寒。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眼高手低,区区一个妾室,王爷也不会吝啬。”沈万消了沈蓉的那点野心,又给她喂了一颗甜枣:“你莫要嫌弃这妾室之位,日后王爷登上大统,你便是宫里的娘娘了。届时大局已稳,你想往上爬,就是你自己的事。”
沈蓉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扶着扶手坐下,缓缓点了点头。
…
…
年关将至,京城放眼望去是一片红白交映的模样。
家家户户都提前挂上了图喜庆的红灯笼,红绸搭在青檐之上,掺杂在白雪之中。
沈若华和杨清音分坐在马车两边,马车内点着炉火,二人的脸都是红澄澄的,杨清音撩开车帘通风,看着市井的欢闹场景感慨的叹息:“到了年关,府上上下都在准备着过年,我一人在府上无聊的紧,日日在房里烤着,浑身不自在。”
她撂下帘子,转头看向沈若华,笑道:“所以就请你出来陪我走走,听说京内的淮湖结冰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挺好看的,往年都没有这样的场景,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能出来散散心自然是好的,我整日待在府上也无趣。”沈若华附和的点点头。
“怕不止是无趣吧。府上添了几个不安分的人,有如一根刺扎在心里,可苦了你和姑姑了。”杨清音轻叹了声,“那一日我没去,只听说她耍小聪明想要闹事,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倒成了这京城的笑柄。”
“都过去了,现下京城记得这事的人也不多了。她也被解了禁足,整日还是那样过活,没见她怎么改。”沈若华说道,“她刚嫁进来便被禁足,贴身的嬷嬷还被发卖,如今解了禁,一心想再次获宠,倒是没时间作妖了。”
“也不错,能安静些时日,你和表哥都已经这般大了,就算她现在生了儿子,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多了个心理安慰。”杨清音说完,便慢悠悠的别过了头,继续看车外风景了。
沈若华垂下头,目光落在指尖,薄唇动了动,清冷道:“只怕她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杨清音并未听清,刚想再问一遍,马车就停了下来,两个裹着厚厚的袄衣坐在外头,隔着帘子道:“小姐,表小姐,咱们到了。”
杨清音顿时忘了要问什么,兴奋的起身,提着裙子,搭着丫鬟的手跳下马车。
沈若华刚走下马车,便被杨清音拉住了手,“真的结冰了,你看,湖上都没有画舫了!”
往年冬日,在湖上泛舟赏景也是件惬意的事,故而冬日湖上仍然有泛舟的船家,但今年的湖结了冰,上头覆盖了一层雪,看不见半点画舫的影子,遥遥看去,除了白没有半点瑕疵,倒像是一处净土。
二人相携走在前头,沿着湖边漫步,湖边也种了许多柳树,前头不远是一处六角亭,二人决定去那边歇脚。
两人有说有笑,眼看亭子的轮廓已经能瞧见,走进了两步,杨清音突然停了下来。
她拉住沈若华,指了指六角亭的方向,“华儿你看,亭子里是不是有人?”
沈若华抬了抬下颚望去,亭子里的确有几个人影,背对的看不清面孔,辨认不出是谁,但站着的几个,仔细一看却是认得出的。
杨清音低呼了一声:“那不是沈蓉和白云锦么?白云锦腿好了吗?怎么能站起来了。”
“沈蓉也出府了,我们离开的时候,好像没见到她,难不成她比我们来得早?”
沈若华眼睑微垂,目光中透着一丝狐疑,“她现在,应该还在禁足……”
沈若华指尖蜷缩,黛眉轻轻蹙起,抬眸望去。
杨清音眯了眯眸,“坐着的那几个,好像是男子。她们两个是碰巧遇见、还是……”
沈若华挑高了一边眉头,提起步子走了过去,声调清冷:“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