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沈嘉荷一愣,见众人纷纷朝她看来,紧张的憋红了脸,“我我我、我也只是猜测。”
“此事本就没有定论,你有什么怀疑的,说出来就是了。”杨氏温柔道。
沈嘉荷喘了几口气,捏着拳开口:“方才二婶所言,大抵就判定了裴氏下毒害人,我觉得,还是有些太过草率,毕竟我们都不知,裴氏究竟能不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制定如此周祥的计划害人……”
金氏眯了眯眸,“六小姐,要知道,郝嬷嬷早在裴甄嫁进沈家之前,就已经提前买通了那个换水的丫鬟了。”
“所以说,裴氏进门之前,也只准备了一个计策而已。”沈嘉荷反驳,“她得知夫人不能饮用菊花茶时,已经是要执妾礼的时候了,烹茶的时间极短,这样短的时间里,她如何去寻菊花,又怎能躲过厨房那么多人的眼睛,将花瓣放进茶水里。”
金氏呼吸重了些,强忍怒气看着沈嘉荷,“六小姐可真细心啊,枝叶末节的事便能推出这么多。既然六小姐说到这份儿上,便是觉得,下毒之人不是裴氏了,那六小姐以为,下毒的是谁呢?”
“此人是想借着裴氏的手对母亲下毒,与母亲在府上有过节的,兴许有下人,但是下人怎敢用这样冒险的方式来害夫人,此人必定有些地位,才敢动手。”沈若华接过话茬,施施然道:“她在茶里动手脚,定是不知道裴氏自己的计划,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也有可能,此人对裴氏进门,也抱有怨念。可见,她既恨裴氏,又恨母亲。”
沈正平目光一顿,倏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金氏,停留了几息便立刻移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心中却存了一丝狐疑。
金氏笑了笑,并不紧张,“那这么说,便只有大哥院子里的姨娘了。而大哥院内,本就没多少人,去掉没有子嗣傍身,不得宠的,恐怕对大嫂恨得最深的……”她目光幽幽转向沈宜香,“就是陆姨娘了吧……”
沈宜香脸一板,“二婶可不要胡乱猜测,我娘因为之前的事,已经足足几月都没有踏出过院子了!况且就算姨娘有怨,那也是针对彭氏的,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金氏正欲反驳,便被沈老夫人冷声打断:“够了!都不要说了!”
金氏不甘的咬了咬牙,身子坐正了回去,沈老夫人看了看众人,继续道:“此事还未有定论之前,谁都不许胡乱揣测!杨氏,你再去审一审那个丫鬟,看看她可否拿的出郝嬷嬷威胁她的证据。至于裴氏那边,平儿你亲自去一趟,她现在毕竟是你的妾室,实在不行,便让她们对峙。”
“务必要在三日之内查出真相!”
沈老夫人一锤定音。
“是,老夫人。”众人异口同声的应了下来。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梁嬷嬷起身送走了众人。
她回来时,丫鬟正在给老夫人添茶,被她挥手赶了出去。
梁嬷嬷走上前,垂首说道:“老夫人是想快些、息事宁人吗?”
“不管动手的是谁,都会对沈家的声誉造成影响。”沈老夫人支着额,愠怒道:“方才沈嘉荷说的对,现下看来,裴氏不是动手的人,如此想来,丫鬟就是在说谎,她必定知道下毒的是谁。”
“那……要不要使一番手段,让丫鬟尽快承认?”
“杨氏自己有分寸。况且查不出,也并不影响什么。”沈老夫人冷哼了声,“此人也是在帮老身除掉眼中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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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急匆匆的离开长鹤堂,回到摘星居,她转身关上了厢房的门,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金氏缓缓转过身,看向方嬷嬷,压低声线,“你找个法子,把那个丫鬟解决了。她不能活!”
方嬷嬷身子颤抖着,用力点了点头,“夫人放心,奴婢马上就想办法杀了她。”
金氏在屋中来回踱步,“等不到别的时候了,若真让杨氏上了大刑,那丫鬟必定说实话!”
金氏快步来到屋中,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白瓶,递给了方嬷嬷。“必要在今日就结果了她!这毒药无色无味,只要撒在饭菜上给她吃下去,当即就会发作!”
方嬷嬷俯身接过瓶子,“奴婢明白了!”
…
…
杨氏与沈若华回到沉月阁。
二人在榻上坐下,屋内并无旁人,沈若华顺势便问:“嬷嬷方才在老夫人跟前,没说实话吧。今早嬷嬷去审,是不是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陈嬷嬷走上前,俯身道:“回大小姐,奴婢去审那丫鬟之前,先去她的住处,她与厨房的许多丫鬟住在一处,仅有一个小小的床榻,东西无外乎是衣裳这一类,就连藏私己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老奴从她床头夹缝里,搜到了这个……”
陈嬷嬷从怀里取出一个用纸包好的物什,小心翼翼的展开,呈到了沈若华眼前。
但看那纸里,是一块白色手绢,上绣着几朵黄花,乍一看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沈若华当然知道这是何物,这手绢还是她吩咐人搁进去的,但彼时她却故作不懂的问:“这不过是一块绢帕,有什么稀奇的?”
坐在她身侧的杨氏缓缓开口:“这绢帕上的绣花,手艺精湛,针路别具一格,不是寻常绣娘的工艺,可我往日却有许多,是金氏送的,说是方嬷嬷亲手所绣。”
杨氏从袖笼里掏出一块,丢在了桌上。
沈若华伸手拿来,展开与那一块比了比,抿了抿唇,“的确是一模一样的绣工。那这……不就是说……”
陈嬷嬷道:“与她同寝的丫鬟都说,她来历不明,没有丫鬟与她一道进府,故而应该是被老人引进府上的,且并未在管家那里挂名。既然搜出了这帕子,大体能证实,她是被方嬷嬷带进府上的。”
“若她与方嬷嬷关系匪浅,那此次的事,必定和金氏,脱不开干系……”沈若华故作迟疑的看向杨氏。
杨氏表情如黑云压城,她虽知晓,自己和金氏已经离了心,但她没想到金氏已经恨她恨到要杀了她的地步。
况且……
杨氏拧了拧手中的绢帕,眉峰高高拱起。
今日在长鹤堂内的事,叫她心里很是在意。
沈若华轻叹了一声,故作无意的开口:“既然是金氏指使丫鬟下毒,那我方才所想便错了。我本以为,是沈正平院子里哪个妾室,想要一箭双雕。既然是金氏,许是还在为了之前的事,记恨母亲。”
杨氏目光闪烁,心里的猜测已经渐渐成型,零星的证据,拼凑出一个让她险些气红了眼的可能。
杨氏蓦地起身,往内阁行去,哑声道:“华儿,你先回去。此事你不必插手。”
沈若华长睫稍敛,撑着桌案起身,道了句是,退出了沉月阁。
陈嬷嬷手里绢帕,送走沈若华后,便一路小跑进入厢房内室,站在珠帘后,试探的喊了声:“夫人……”
杨氏坐在妆台前,缓缓开口:“绢帕的事,暂且不要说……嬷嬷,你去替我查一件事……”
陈嬷嬷撩开珠帘,走到杨氏身侧,“夫人请讲。”
“……”
纵使有心理准备,陈嬷嬷也免不了吓得心跳不稳。
她俯下身子,毕恭毕敬的颔首,“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