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患有功,皇上功过相抵,免了你和裴甄的罪过。”
沈正平微愣,“那……我与她?”
“……杨氏给你们求了赐婚的旨意,只待你回府落聘,便能办婚事了。”沈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可,轿子要白日进府才行。”
“做妾?她怎么肯!”沈正平心下更加慌乱,当时他与裴甄在一起时,还承诺过会娶她为平妻,现下居然变成了低贱的侍妾,裴甄身为尚书府的女儿,怎愿意如此低嫁。
沈老夫人没好气的别过头,“她就算不肯又能如何?圣旨是皇上下的,为妾,也是她爹亲自同意的。她若是反悔,不肯嫁,那就是抗旨!是要杀头的罪过!你放心,此事她怨不到你的头上,要怨,便怨杨氏那个小心眼儿的。”
沈正平胸口起伏,脑中乱成了一团,试探的问:“杨氏她、没有闹?”
“没有,安分的紧。赐婚还是她主动去的,许是因为沈若华和沈戚都大了,她再与你因为这事闹起来脸上无光。总之她想通了也好,成全了你与裴甄,日后也能叫你再上一层楼。”
“行了,不说了。你回院好好休息休息,我着人准备了马车,等到了时辰再进宫。”
沈正平惴惴不安的等到离府的时候,他要与杨氏同乘一辆马车,因着心里有鬼,他表现的极为殷勤。
杨氏表情淡淡的,对他的刻意是好视若无睹,一路上都将他当成空气,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皇帝为了褒奖此次赈灾有功的大臣和将士,特办了这场筵席,在宴上抬了几个表现突出之人的官职。
虽然沈正平算是赈灾有功之人,但因着他和裴甄闹出来的事,惹得流言飞起,皇帝并未升他的官,只是奖赏了黄金与田地以示赞赏,又将赐婚裴甄和他的圣旨命人宣读。如此,就算是奖过了。
沈正平气的牙根痒痒,但无奈此事的确是他自己作出来的,种出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往下咽。
宴上最风头无二的,除却太子,怕就是沈戚了。
皇帝似乎对他十分的满意,龙袍一扬,官职连升两品,赐封云麾将军,还赐下一座将
军府,黄金万两与无数珍宝。
朝中重臣议论纷纷,一道送上恭贺。沈正平虽未升官,但却收获了无数同僚对其儿子的褒奖,他脸上得笑着一一感谢回去,心里却恨得滴血,看沈戚的目光,带着极力隐忍的厌恶。
沈正平回京后休沐三日,便开始继续上朝议事,这一日下朝,走在宫中,身后有人喊道:“沈大人留步!”
沈正平转身一看,见竟是尚书裴道乾,忙行礼:“裴尚书好。”
“不必多礼。”裴尚书伸手将他搀起,和善的笑着:“现下虽说你我是同僚,但等甄儿嫁给了你,你便是我贤婿,你我之间日后无需再有这些虚礼了。”
“是。”沈正平顿了顿,问:“裴大人,甄儿她……现在如何?”
“甄儿现在正在绣出嫁穿的嫁衣呢!”裴尚书长叹了一口气,“甄儿性子固执,一直盼着嫁给你,如今得偿所愿,这段日子她可忙得很。就是不知,贤婿打算何时,来裴府提亲啊!”
“大人放心,待我忙完这一阵子,定带着聘礼登门。”沈正平忙不迭的承诺。
裴尚书皮笑肉不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那我就等着贤婿上门了。甄儿可日日等着你,你可得早些把手上的事儿做完,这娶妻也是大事,你可莫要让我家甄儿伤心。”
“是!”
沈正平诚惶诚恐的送走裴尚书,才长舒了一口气。
裴尚书特意来寻他说成亲的事,必定是担心他临时反悔,沈正平乘着马车回到府上,朝服也来不及脱,便赶去了沉月阁,得知此时杨氏正在长鹤堂晨昏定省,便又赶去了长鹤堂。
守门的丫鬟将人引到屋中,颔首道:“老夫人,大老爷来了。”
“平儿怎么过来了?”沈老夫人抬头看去,“朝服都没换,出什么事了?”
沈正平来到沈老夫人身侧落座,点点头道:“方才下朝时,撞见了裴尚书,听闻裴小姐已经在绣出嫁的衣裳,儿子就想着,这下聘的事也要早些提上日程,免得落人口舌。”
沈老夫人别过头看了眼杨氏,捻了捻指腹说道:“此事你与你夫人商量便是,这聘礼下多少箱,你们夫妻俩合计。虽然裴甄嫁过来是为妾,但既然是尚书府的小姐,聘礼也不能按照纳妾那样寒酸,杨氏,你要多上心。”
沈若华微微一笑,“母亲早已将聘礼的礼单罗列了,打算今日父亲下朝,便给父亲送去。”
沈正平着实有些惊讶,看着杨氏问:“礼单你准备好了?”
杨氏捻着丝帕,从容的点点头:“老爷和裴小姐都互相心悦五年之久,这成亲的事宜自然是不能拖。老爷宽心,妾身必定做好老爷的贤内助,这礼单已经放在老爷的书房之中了,老爷觉得若有纰漏,也可自行添加。”
沈正平一时间还有些不真实感,没想到杨氏真能如此大度,不仅求了圣旨,还订好了聘礼的礼单。
沈正平心里忽的生出几分柔软,看杨氏的目光也不再如往日那般冰冷。
心底甚至还生出一丝感动,若杨氏早些年也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大度,他怎会和她相敬如冰,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呢?
坐在下首的金氏死死盯着沈正平的侧脸,手下的帕子被她拧成了一团烂布。
晨昏定省后,沈正平想喊杨氏与他一道去书房查看礼单,他态度温和了不少,隐隐有求和的意思。
杨氏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便垂下了头,眼底腾起一股嘲讽。
她不紧不慢的行礼,后退了一步:“妾身院中还有事,前些日子府上的进出账还未核算。妾身便不与老爷一起钱去了。下聘的多少老爷自己决定便是,妾身没有异议。先行离开。”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沈正平张口喊了她几声,也没看她回头,只好悻悻的离开了此地。
待他走后,躲在树后的金氏现出了身形,涂脂抹粉的脸上五官扭曲,涂着蔻丹的尖锐指尖刺进掌心,浑身都散发着恨意和怨气。
方嬷嬷缩着脖子,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金氏在树后站了半晌,提步跟着沈正平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