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将此事传出,但就算宾客不提,丞相家也不会轻易松口。故而,太后才让奴婢来问一问姑娘,可知道白云星为何落水。”
沈若华颔首示意自己明白,她情绪平和,仔细回想了片刻说道:“我当时正巧从清风亭出来,走到那儿的时候,有个人从边上的树林里窜了出来。她将我撞翻在地,我正巧磕到地面,便晕了过去。后头如何,我也并不知晓。”
安怡拧了拧眉,“姑娘的意思是,当时白云星,是自己从林中跑出来的?”
“我也不知是不是她,天色那样昏暗,我并看不清她的面孔。”沈若华淡淡说。
安怡会意的点点头,欠身道:“奴婢知道了,现在就去禀告太后娘娘。沈小姐和杨小姐,也尽早歇息吧。”
“姑姑等等。”安怡正欲退下,却被沈若华喊住。
她张了张口,犹豫几息才问:“姑姑,王爷可出宫了吗?”
安怡一怔,回过神来便笑了,“小姐说的是荣亲王吗?王爷还不曾离宫呢,现下人在寿康宫陪太后说话。”
站在一边的杨清音也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眉开眼笑的问:“华儿想见九王爷吗?”
沈若华垂眸笑了笑,不自在的揪了揪手里的锦被,解释道:“不必了,王爷与太后说话,我便不打搅了。还请姑姑待我同王爷道一句谢,方才若不是王爷解围,我怕是要被斐王好一阵刁难。”
“是,姑娘的话,奴婢一定带到。”安怡福身行了个礼,缓缓退出了殿去。
杨清音屏退了身旁的宫女,顷身坐到沈若华身前,故作不悦的嗔道:“华儿连这样的事都瞒着我,可见,没将我当成姐妹。我这心里头有事,最先找你商量,你倒好,提也不提一回。”
沈若华哭笑不得,“表姐要我提什么?我又怎不把表姐当做姐妹了。”
“你若真把我当成姐妹,为何有了心上人,还不与我说?”杨清音一拍她身上的被子,“可见与我生分了!”
沈若华轻描淡写的开口:“哪有什么心上人,姻缘大事岂能儿戏,随意一个就能称为心上人了。”
杨清音抿了抿唇,收敛了调侃之意,仔细想想说道:“若是换了旁人,我怕是会要你多斟酌斟酌,毕竟这京中的男子,表面上看着光鲜,实则背地里的作风谁能知晓。就算是皇子也得掂量。但若是换成九王爷,我便有别的见解了。”
“那你倒是说说。”沈若华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也想听一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杨清音信誓旦旦的道来,整整一炷香的功夫,说了不少霍孤的好话来,可见杨清音对他,的确是印象不差。
沈若华揉了揉颞颥,打断了杨清音,“好了好了,多谢表姐,我已经都清楚了。”沈若华笑说:“可见表姐对王爷的印象还着实不差。”
杨清音笑了笑,“说的就是敬畏有加,他素日看我们这些人,都是冷着一张面孔不好接近的,在你这倒是换了个人,单说方才在太液池维护你,我便觉得他对你,的确有几分在意。”
“却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沈若华敛了敛眸,抚了抚锦被上的金纹,“顺应天意。左右还早,我不急这些……”
杨清音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话虽这么说,但既然眼前有合适的人,你也得好好思量,老天给了你姻缘,有时也要你自己抓住的,这好姻缘要是抓不住,平白无故便宜了别人,日后回想起来,可不要悔死。”
沈若华笑了笑,“是,那我得帮表姐好好抓住陈殷这个姻缘,定不让他被旁人带了过去。”
“惯会取笑我。”杨清音推了推她,羞红了一张脸。
沈若华脸上带着笑,眼底的纠结却并未隐去,反而在杨清音不注意时晕染的越发深沉。
她心不在焉的捻了捻指腹。
扪心自问、
可要搏一搏吗?
但若是输了怎么办?
走这一盘棋,还是前世今生的第一遭。
重生回来,她本也没有想短情绝爱的意思。
当时想着,报了仇以后安定下来,找一个老实的人嫁了。无需他地位多高,才学如何出众,只要能与她在性子上合的来,不求举案齐眉,但求相敬如宾就好。
她打算的好好的,却没想到竟然和他生了心思。
她怕是心悦他的,纵然不到愿意为他割舍什么的地步,但若让她找一位结伴成家之人,她脑中之人是他。
但他对自己、与自己对他,真的是一样的吗?
沈若华搭上自己的腕处,微微摩挲了片刻。
她坠湖那一次,他曾给自己喂过药,她隐约在他手腕上,看见了一处伤疤。
那伤疤很特殊,并不是刀剑留下的,而像是牙印。
她后来仔细关注过,也确认了那个牙印,是她那一日在丞相府留下的。
那一晚,在丞相府书房出现的黑衣人就是他。
他去丞相府的目的昭然若揭,他想要皇位的野心已经无需再证实。
而沈若华很清楚,凭借他的手腕和势力,只要赢得民心,坐上皇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若是他做了皇帝,他真能容得下杨家吗?
沈若华口中发苦,眼底带着淡淡的讽笑。
她无法笃定,霍孤上位后,不会是第二个公孙荀。
更何况比之公孙荀对皇位的渴求,霍孤也是不遑多让,她如何能保证,可以让杨家全身而退。
沈若华看了一眼杨清音,嘴角的笑容有些自嘲。
说什么顺应天意,也不过是她心里的侥幸罢了。
…
…
和风殿
白云锦看着躺在榻上,脸烧的通红的白云星,一脸厌烦的别过了头。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本来在太液池那头,趁着沈若华孤身一人,只要无声无息的将她人按进太液池中,就能轻而易举的了结了她的性命。
只是没想到这蠢货如此愚笨,直接上前去推。
结果没能把沈若华推下去,反而自己掉了下去!
你自己掉下去也不算坏事。被人救起来,只要指认是沈若华下手,就算不能定她的罪,也能给她招来不小的麻烦,毕竟当时在太液池,只有沈若华和她两个人!
结果她倒好,害人不成,自己反倒发了高热,轻而易举的让沈若华脱了罪。
白云锦只要想起方才在太液池的一幕,头就一阵阵的疼。
她本还寄希望于公孙衍,只是没想到他平日里威风,到了霍孤面前胆子小的还不如一直鹌鹑!
白云锦烦躁的敲了敲身旁的桌案。
蓦地,倒在榻上的白云星动了动身子,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