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云星颞颥钝钝的疼,耳边何氏又骂道:“白翰文你这混账东西!你怎么就不学学别人!人家杨太师对叶芸那女人一心一意的,你和他不是好得不得了吗!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上比不得叶芸,下比不得杨似梅!我死了得了,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何氏说着说着怨气就爆发了,她腾的从床上站起,指着白云星的鼻子就骂:“你们姐妹俩也是不争气的东西!你俩要是足够得你爹的宠爱,我何必到现在这下场!瞧瞧杨似梅,沈正平那玩意儿和她早没情分了,她还能安安稳稳的做她侍郎夫人的位子,靠的不就是沈若华和沈戚吗!我怎么就没有一对出色的儿女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何氏跪在地上怨天怨地,被她贬低的一无是处的白云星,本是气的双目通通红,她最恨的便是沈若华,何氏还偏偏拿她二人作比,说她比不上沈若华那贱货!
白云星正要发怒,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蹭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面色凝重。
何氏被她起身的动静吓着,正要骂她,见她脸色不对,话也哽在了喉中,半晌才怯生生的问:“星……星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白云星眼底闪烁着精光,脑袋里的想法渐渐浮现清晰,她乜了一眼何氏,哑着嗓子问:“娘……你可想改命吗?”
何氏愣了。
…
…
半个月后
沉月阁
日头高升,眼看就是晌午了,陈嬷嬷来到厢房门前,轻轻叩了叩,唤道:“夫人,该起了。”
过了须臾,里头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陈嬷嬷眼神为难了一瞬,轻叹了声推开房门,径直走入内室。
杨氏坐在床头,她脸色红润,但眼神却十分涣散,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似的,陈嬷嬷走上前,替她撩起床帏。
陈嬷嬷压下了身子,见杨氏这副模样,心里揪心的很,“夫人,您好些日子都没精神了,老奴去拿您的帖子,入宫请个太医来给您看看吧,您现如今这模样,要是被大小姐知道……”
杨氏立即按住了她的手背,扯出一抹笑来,“你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不是已经请府医过来看过了么,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你看我气色不是很好嘛,这种事没必要去惊扰华儿了。”
杨氏不肯,陈嬷嬷也不敢擅作主张,顺从的托住杨氏的手臂,搀着她站起身子。
杨氏走下脚踏,目光一抬,瞥见了摆在墙角的那一株盆栽,脸上带了些笑,摇指那盆栽问道:“近些日子可给它浇水了吗?”
陈嬷嬷抬眸看去,点了点头,“自然是浇了,这东西长的可真快,之前拿回来的时候,还只是一株小树,这半个多月过去,都快和夫人齐肩了,而且这叶子茂盛,看着可真好看。”
杨氏笑着点点头,“的确是个好东西,还好将养,改日你去市井上寻一盆,给华儿送去让她养着。”
陈嬷嬷扶着她走到妆台前,有些抱怨的口气说道:“若是夫人肯仔细查查这阵子体虚的毛病,好了以后就不怕见大小姐了,届时夫人领老奴把东西送过去,小姐一定高兴。”
杨氏掩嘴一笑,打趣道:“你倒也怨气我来了,可真是稀奇。”笑着笑着,她正经起来,温温柔柔说:“嬷嬷放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还等着看华儿嫁人、戚儿娶妻呢,哪里舍得死,要是真有哪儿不痛快,我定会找太医来看的。”
陈嬷嬷替杨氏梳发,看着手中原本柔顺的青丝,变得干枯毛躁,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嘴上应道:“夫人心里有数就是。”
“等午后了,你把这盆给华儿送过去吧,这盆养得好,也不怕华儿折腾。”杨氏眉眼柔和,但日渐消瘦的身形,却使她像个缥缈虚无的影子,偏生得脸上红润,换上衣袍一点儿看不出错处。
杨氏理了理发鬓,确认没什么不对,才领着陈嬷嬷离开沉月阁,来到沈府门前。
白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沈府,马车下站着的,是何氏的贴身丫鬟碧玺。
她笑着行完一礼,替杨氏撩开了马车的车帘,“夫人请上车,我们夫人已经到了地儿,特意让奴婢前来接您。”
杨氏点了点头,拎着裙摆走上马车,陈嬷嬷随后坐了进去,二人坐稳了身子,陈嬷嬷正准备替杨氏倒茶,就见碧玺从外头也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碧玺笑着解释,“奴婢怕怠慢了夫人,想在马车内伺候,往夫人恩准。”
杨氏摆了摆手,态度谦和,“多你一个不挤,你坐着就是。”
“多谢夫人。”
马车行使的不大稳,总是摇摇晃晃的,陈嬷嬷一手扶着杨氏,害怕一会儿撞着了她。
也不知走到那一处地境,马车突然一个拐弯,杨氏冲着陈嬷嬷撞了过去,脑袋碰着了马车壁,拧起双眉面露苦色。
碧玺连忙上前扶住杨氏,焦急道:“沈夫人!沈夫人您没事吧!
陈嬷嬷也一个劲儿的给她顺着气,担忧的问杨氏可有不适。
杨氏淡淡一笑,冲着二人摆摆手。
陈嬷嬷见她神情不似作假,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坐正了身子。
碧玺往杨氏那边坐了坐,目光移到杨氏头上,眼神一厉。
“呀!”
碧玺忽然抬起手,“沈夫人,您头上的珠钗乱了,奴婢来帮您扶正……”
她在马车内起身,作势要帮杨氏拨弄珠钗。
杨氏拧着眉,不大适应的挡,“不必了……嘶——”
几绺青丝从杨氏耳边划落,那珠钗带着几绺头发,坠在杨氏耳旁。
“夫人!”陈嬷嬷连忙帮她把珠钗拆了下来,碧玺一脸后怕的跪下,“沈夫人恕罪,奴婢……奴婢手忙脚乱的,请沈夫人恕罪!”
陈嬷嬷对她不喜,忍着恼怒训斥了一句:“你若是不会弄,日后便别逞能,你看你把我们夫人发髻弄的,这若是有个外男,你就是求饶请罪那又能如何!”
碧玺蠕动着嘴唇,自知理亏的说:“奴婢知道了,多谢嬷嬷提点。”
“起来吧。”杨氏抬了抬手,脸色半分没变,也没说要降罪,姿态温婉的让陈嬷嬷替她整理发髻。
碧玺重又坐下,借着身子遮挡,将落在榻上的头发尽数捏在了掌心,趁着二人不注意,迅速收进了袖笼之中。
马车继续前行,碧玺垂着头不再说话,眼角眉梢满是喜气,眼底闪烁着精光。